“一点都不夸张。学生工走干净了之后,车间里有好多热血青年,受你们这些大学生的熏陶影响,办了离职要去考大学。”
“谁啊,这么有气魄?”
“二号车间里有个叫苏伟的小胖子,说是要去上辅导班,迎战明年高考,真牛气!一号车间里有个叫古志超的,听说他当年高考可是考上了北X大的,因为家里突然出了变故,才放弃学业。如今又说他妈妈的Jing神病好了,他要把他妈妈送回安徽老家,他自己要去完成当年被迫放弃的学业。这些不走寻常路的热血青年,一个接一个的走了。车间里只剩大叔大妈了。”
“他们这种Jing神。也挺让人钦佩的,唉,好感慨呀。”
“可不是嘛,我也挺佩服他们的,我们以后也要更加努力。”
“嗯!哎,对了,厂里都谁要结婚了?”
“嗨,说了你也不认识。哎——有一个你应该认识,张冬青。你还说过你宿舍里有个小师妹喜欢他呢。现成的伴郎只有许如岩一个,我也只好去给他凑个双数,吉利,自己也沾点喜气。”
在冬青树前出神发呆的张朵颐,听到“张冬青”三个字的时候,立马从混沌状态转变为Jing神抖擞。她看向声音来源,立马认出那一对含情脉脉、互相喂食着鸡米花的情侣,正是杨鹏和高媛媛。杨鹏经常来探望高媛媛,他见过他们腻歪在一块儿好多次了。这次,她鼓起勇气,想上前跟杨鹏打探一下张冬青的近况。当张朵颐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杨鹏刚才提到张冬青,说的是张冬青要结婚了。
张朵颐的心头像是挨了一记闷棍,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浑浑沌沌中,她朝着与那对情侣相反的方向走去。所以,她也没有听到那对情侣后来的对话。
高媛媛惋惜地嗟叹道:“暑假里,张冬青订婚的时候,朵颐还病了几天呢。唉,看来他们终究是情深缘浅。”
“不必太纠结了,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该怎么说呢,真是遗憾。当时朵颐她们几个走的那天,张冬青却出了车祸,也没能去送送她。”
“唉,看来你也不知道底细。我听许如岩说,那天,张冬青是要赶去火车站送张朵颐的。可能太心急了,电车速度太快,也没专心看路,跟一辆汽车撞上,左腿骨折了。如今虽然恢复好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左腿有点不跟节奏。跟他订婚的那个姑娘真是个好女孩儿,也没追问张冬青出车祸的根本原因,还一直照顾他到出院,真是难得……”
雪越下越大,渐渐淹没了那一对情侣谈话的声音,也掩盖了那零星稀落的几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