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没有放弃你。”
“够了!”原棠的眼眶发酸,酸涩极了,此时连睁眼都是件麻烦事,但那透明的ye体始终没有流出。
妖怪是没有眼泪这种软弱的东西的。妖怪不同于人类,他们只有利益的合作,他们的亲情淡薄到比白水还不如。即使是幼崽,在脱离母亲独立的那一天,母亲也会斩断那抹不舍,驱逐幼崽离开她的世界。
明明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薄言站在那里,不离开也不靠近,他在等,等她熬过这段,他相信她能走出这段迟早要知道的真相,很快,非常快。
斩断多余的东西,他才好下手,不是吗?
****
仅仅过了半个月而已,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就像是有人按了遥控器上的快进按钮,继朱雀羽丢失后,其余三个镇压神器接连丢失,除了玄武甲有迹可循外,青龙鳞和白虎爪仿若凭空消失,找不到线索来追回。
半个月内,妖管局的工作量翻了一倍又一倍,以往妖管局的员工闲得在办公司搞破坏,如今是连前台都被拉去镇压怨魂,忙得令妖怪分分钟想撂担子辞职。
“白姬那边的玄武甲有下落了吗?”妖管局局长敲敲肩膀,猛灌了口咖啡,连日的工作,他也招架不住。
“没有,我们的人问不到消息,白姬完全缺失了她拿到玄武甲后和丢失玄武甲之间的记忆,敌人很小心,没有露出马脚。”助手秋露推了推眼镜,低着头一目十行,阅览着半人高的文件,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目光发直,眼神涣散,摊开的文件是颠倒的。
“有备而来啊,看来谋划了很久嘛。”他赞叹道。
“局长,现在不是夸敌人的时候吧。”秋露无奈地说,“其余三宝下落不明,连攻击最弱最慵懒的寿gui都派出去了,在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普通人察觉到的,到时候引起恐慌可不是小事了。”
“小秋露别这么紧张嘛,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隔壁那伙人连老大都丢了,也不见他们着急啊。”
“局长!你忘了特务所他们早就去镇压各地怨灵了,着急也没有用啊!如今方圆十里,就剩我们两个妖了。”秋露气极。
所有的文件都落到她头上了。
“啊?是吗?啊哈哈哈。我忘了。说起来,秋露,你觉得这件事真的是原棠做的吗?”
“诶?局长,我不清楚。这是上头的命令……”秋露一愣。
“也是,毕竟他们是逃犯嘛。”男人半眯着狐狸眼,“真想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
陈旧的水泥屋隐藏于群林缭绕的山地上,丛生的杂草散乱放肆地生长在虬结盘绕的树根间,一路蔓延到屋子门口,爬山虎和其他藤蔓植物占领了这座房子的外壳,像是给它包了层绿色的外壳。
“你的伤怎么样了?”原棠站在门前,她抬手,挥出一道妖气,扎穿了朝她扑来的大甲虫。
一个星期以来,他们都藏在昆仑山上这座半废弃的观察站中,躲避追查,顺便等敌人暴露出来。生存环境之恶劣,原棠可以说能倒上三天三夜的苦水,也就当初她出生后不久那环境可以比拟了。
她也挺佩服薄言这大少爷能忍受下来的。
那天她收拾好心情后,和薄言决定来昆仑山看看,一是昆仑山乃天下清气聚集之地,有利于疗伤,二则,敌人很大可能会到这里,因为白泽图剩下的那些,都镇压在昆仑山,丢失的四件宝贝,可以短暂的封印昆仑山,只有封印了它,那么它镇压的一切,都会被释放出来,没有人知道千万年来,昆仑山底下有些什么。
这是当初白泽以寿命为代价,卜算出来的情报。
“不影响行动。时间算来,快到了。”薄言合上门,夜色遮住了他的神色。原棠无法知道这句不影响是对她的安慰,还是事实。
乌云慢慢遮住了高悬于正空的弯月,山上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漆黑一团,像噬人的兽,连本该吵闹的昆虫都没了声响。如今正是半夜十一点,又是三九之季,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一年之中Yin气最盛的时候,也是那些人动手的好时机。
孰是孰非,一切都将揭晓。
在期待已久的东西即将到来时,时间总过的极为缓慢,正如假日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最后一个小时,让人有种总也过不去的错觉。
可原棠心里闪过不安,她强行压下这股不安,主动举起右手去牵前面领路人的手,并绕过他走到前头,像掩饰一样解释道:“这里太黑了,你看不见,我能夜视,还是我来带路,别到时候还没到敌人那你就被路上的石头树根给绊死了,这种减员方式太憋屈了。我可没占你便宜。”
“……嗯。”薄言反握紧她的手,任由她带路。
薄言手中的玄武甲残片忽然在黑夜中散发出萤火虫大小的光,它微微浮起,受到指引,向目的地移动。
仪式开始了。
残片会指引他们走向最终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