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了,就是买小报才迟了,今日小报好慢。”扶玉抱怨着。
宁汝姗拿起一侧还带着温度的小报,细细看去,突然眼睛一凝,盯着一处,喃喃自语。
“成了。”
“什么。”正在给她梳头的扶玉探头去看。
——码头出祥瑞,女帝受天命,圣母临水出,永昌照帝业。
“什么意思?”扶玉不解,“不是整日有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吗?”
宁汝姗把整张报纸看完了,突然说道:“我们大概快回去了。”
“真的啊!”
扶玉大喜。
“娘!”屋内传来宁岁岁睡醒的嘟囔声。
“岁岁!”紧接着,门口传来长生的声音。
“我来吧,等会我去接长生,你给岁岁穿衣服。”宁汝姗接过头发,自己动手梳起来。
“你怎么来了?”她出门去接长生,笑问道。
“好像是临安来人了,娘叫我来教舅母,然后让我今天和岁岁玩。”长生眼睛亮晶晶的,“是我们要回去了吗?”
“回去,回哪啊!”岁岁的声音从屏风后绕出来。
岁岁穿着雪白色的茸茸长衣,头扎着两个绒绒雪球,脚上的绣鞋也是兔子模样,见了人就在笑,可爱活力,就像一只蓬松的兔子。
“也太毛茸茸了吧,不要乱跑,弄脏了可不好洗。”宁汝姗失笑。
“嗯。”宁岁岁上前拉着长生的手,“我们要去哪吗?”
“长生吃早饭了吗?”
长生摇摇头。
“那你们先去吃,吃了就去找先生读书,我现在去找阿姐,乖乖吃饭,不要闹哦。”宁汝姗对着扶玉打了个眼色。
扶玉严肃地点点头。
容宓的月子早就做好了,但宴夫人养得Jing,身边的嬷嬷丫鬟一个也没少,连着吃食衣物都是亲自过问。
可今日她一踏入院子,就看到那些嬷嬷和丫鬟都站在门口。
“容夫人来了,夫人早就再等了。”春桃迎了上去,又亲自掀开布毡,邀人入内。
“怎么一大早让长生来寻我。”
宁汝姗解下披风,自己挂在架上,笑问着。
“宴清叫我们这几日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容宓笑说着,“两个小子太小,母亲打算留在这里照顾他们,等再大一些再上路。”
“真的成了?”宁汝姗坐在一处,怔怔问道。
“成了。”容宓笑容微敛,“大魏动兵了,官家第三次下旨禅位,户部尚书李弥、侍御史郑中、给事中勾龙渊、谏议大夫李朝谊跪请大长公主主持大局。”
宁汝姗冷冷地听着容宓平静的话,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不能掩盖其后的波涛汹涌。
“半月前,大燕剩下的三位旁系亲王,也自述能力有限,不敢担此重任,望大长公主拯救大燕于水火。”
“十日前,容祈连同大散关王家兄弟,还有数十个边境将军,都亲自上表陈情,拥大长公主登基。”
宁汝姗侧首去看她,眉目平静,原本设想中的紧张甚至是惊喜全然没有,只有尘埃落地的叹息。
“临安之前一直暴雨,昨日皇城司带人修固河坝,亲见一只巨gui拖着一块石头,上写:圣母临水出,永昌照帝业,神照降临,祥瑞出世,官民间的反对之声已经微不可闻了。”
一环扣着一环,谁不说这是天命所归。
容宓盯着她,明艳动人的脸颊带着一丝迷茫,但唇角已经带上笑意。
“回家吧。”宁汝姗缓缓说着。
—— ——
——女帝十一月初十登基。
——大魏白起陈兵襄阳。
回临安路上,宁汝姗听着这两个消息,倏地响起那日见到的白起,原本雀跃的心莫名有些沉重。
她有一种近乎绝望的不安。
原来那日,他是在告别。
“怎么了?”容宓敏锐地察觉出不对,仔细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好突然。”宁汝姗摸着空荡荡的手腕,笑说着。
“又是打战了。”
她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
“是啊。”容宓声音沉重。
她们到临安的那一日,天色Yin沉得要下雨一般,临安城被黑云压抑着,两侧不甚繁茂的树在风中簌簌作响。
还有十日就是大燕第一位女帝登基,是以城门口查得格外严格。
守门的老卒看着绣着宴家花纹的马车,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是,是,两位贵人啊。”
大长公主登基,连带着当年下降的宴家也瞬间不一样了。
可皇位未坐,圣旨未下,大燕还未有女帝登基的先例,前朝那位女帝一直不曾成家,是以便是再人Jing的人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宴家,只能称呼一声贵人。
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悠悠地进了城门,所过之处,众人侧目,连着最爱看热闹的宁岁岁也不敢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