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岛东区A座会客室。
杨冽站在杨东霆身后,看着礼数周全的侍者给杨东上了茶,听着副理样的人跟杨东霆寒暄,简单地聊着委托协议的各项条款,始终面沉如水,不动,也不说话。
仿佛在那份协议中归做商品玩具的人不是他。
“协议里有几项需要您特别留意下,”末回算是孤月在东区的副手,通常孤月轮休或者出公差办事离岛的时候,东区都是他代为掌管的,眼下那位祖宗年假休一半被老板强行召回来,满心不高兴迟迟不出现,末回也只能先行着代理人的职责,把条款讲一下,但因为委托人花了重金点名要找孤月,所以最后协议上签字还得他们家大人自己来,“首先您约定的时间是半年,这个之前跟我们首席确认过,时间上没有问题,但是您要注意的是,这半年内您禁止以任何理由探视奴隶。另外我们首席有自己的规矩,这半年他也不会传任何奴隶在训的视频给您,一切只等您半年后来取货的时候当面验证。”
既然找上了孤月,该知道的规矩事先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异议,杨东霆点头,“没问题。”
“协议第五条第一款第一项,也需要跟您确认。”末回说着抬头看了眼杨东霆身后眸光幽深漠然入定的杨冽,“因为您送来的货是个身体、心智各方面都已经十分成熟的成年人,打破他的话,我们在调教过程中不排除使用极端手段的可能,有什么您明确绝对不能做的项目,您需要告诉我们写在合同里。”
“行动不能受影响,不能留下永久伤,我看协议里都写了。除此之外……”杨东霆回身看了身后的侄子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那目光像是身上粘着黏ye的毒蛇一圈圈盘在身上,骨子里透出的恶毒和贪婪让杨冽犯恶心,“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杨冽舌尖死死顶在上颚上,脸上冷漠,心里却发紧。
按杨东霆的意思,挡着律师、公证人和媒体的面,签了那份财产转让协议,从新闻发布会上下来,他就被人塞进车里,跟杨东霆一起飞了七个小时,才又坐接驳船一路辗转到这个名字从没听过的岛屿上。
月光岛。
他记性极好,曾经有段时间痴迷各个国家各个版本的地图,现在回想起来,也能够十分确定,这个岛的位置坐标,在他曾看过最Jing密的区域地图上,也没有被标注出来。
接驳的渡轮每天有固定的时间在另一座私人岛屿的码头往来接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船只通航。
没有渡轮的时候,这就是个完全封闭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再怎么表现得冷漠木然,也只是演给别人看的。
紧张、害怕和担忧,如影随形,他骗不了自己。
奴隶这个词,其实他也不陌生。
毕竟高门大阀土豪世家之类的,每家总得有那么几个败类,父亲为人正派,掌权时严令禁止杨氏任何人沾染这些,但杨冽偶然跟周围的纨绔们玩在一起,多少也听过些关于现代文明社会买奴贩奴的事情。
但是耳濡不如目染,百闻不如一见。
下了轮渡,跟着接引的侍者一路上了电动的敞篷车,一路过来,偶然看见的一幕幕,让杨冽觉得,他听闻的奴隶,跟这岛上见到的奴隶,几乎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大下午,林荫下的回廊里,赤身裸体的青年ru头上缀着重物,下身被拘束着,脖子上套着项圈,连着的链子被另一个人拎在手里,他被牵引着,跟随着另一个男人的脚步亦步亦趋地爬行,杨冽经过的时候看了眼他垂眸安然驯顺的表情,觉得不止是人权,他连人格都已经被抹平了。
杨冽决不允许自己也变成那样。
让他心甘情愿地跟在杨东霆脚下当他的狗,他宁愿事发的时候带着他爸和弟弟一起去死。之所以咬着牙听凭摆布地去开记者会签转让协议,除了缓一步保住父亲和弟弟的命之外,还因为——他一定要报仇。
他绝不能忍受杨东霆坏事做绝后拿着他父亲的一切逍遥度日,早晚有一天,他要回去让杨东霆生不如死。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在他们的“百无禁忌”里,给自己找条活路。
那个副理跟杨东霆后面聊了什么杨冽没听进去,所有的Jing力都放在了琢磨接下来的事情里,他们刚才话里话外反复提到的那个要负责他的首席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交易他感兴趣,或者怎么样才能搞的定他,杨冽脑子转得飞快,不下十种念头在脑子里反复思考斟酌,直到会客室近三米的红木雕花对开大门被侍者从外面推开,轻微的突兀声响打断了他。
末回应声站起,杨东霆下意识地往门外开了一眼,进而倏地怔了一瞬。
“杨先生,”孤月回去换了身衣服才过来,铁灰色衬衫严整挺阔,随便扎着的长发被打开了,银瀑般披在身后,衬得整个人妖冶而冷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即便是打招呼的时候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过去握手的时候,极漂亮的五官也仍旧显出生冷的韵味儿,“抱歉,您久等。”
“哪里,”杨东霆恍然回过神来,赶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