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若在幂篱之下几乎要笑出声来,看着祝星吃瘪实在是让她痛快。
冯妙妙自告奋勇早早等在门口给祝星难看,马凳是提前安排好的,就是要看祝星没了马凳从马车上笨拙下来丢人的模样。
祝清若先娇弱地同冯妙妙回礼,又故作为难地叫了句:“星姑娘……”来表示自己也对此窘境束手无策。
然而车驾下的花椒伸手一带,祝星翩翩落下,像一片羽毛,轻盈飘逸。
反倒衬得那边冯妙妙迈腿下车的姿态俗气极了。
祝清若脸上的笑僵在唇角,那边冯妙妙下车时不住地得意看向这边,也被花椒这一手弄得尴尬极了,动作都迟缓不少。
哪怕冯妙妙单独踩马凳下车都不至于被衬得狼狈,偏偏她存心作弄祝星,要和祝星一起下车,意欲让祝星被衬托得更粗鄙些。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怎么最后难看的反倒是她冯妙妙?
冯妙妙落在地上时羞恼极了。
今日虽是李令玉生辰,来贺喜的大官小官却也不少,生辰宴成了官僚们相聚的由头,借机溜须拍马结党营私者并不少。
来往华冠丽服的男宾自动避让娇客,但无可避免地有不少经过之人朝她们瞧上两眼。
她想算计祝星出丑,此时不得逞,总觉得出丑的是她,人人都在看她,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祝清若看冯妙妙从车上下来便站定不动,心知她是因觉得掉了面子在怄气,于是也顾不上管祝星,快步过去安慰人:“妙妙,你也来了,咱们正好一道进去。”似乎全然不知刚才冯妙妙刻意给祝星难堪,顺便将刚刚冯妙妙被衬入尘埃中的事一笔带过。
冯妙妙贝齿咬着下嘴唇,心知在这里待得越久越不自在,就坡下驴:“好,令玉在里面应当久等了。”
祝清若听她不曾因祝星而迁怒于自己才放下心,柔柔怯怯地挽住冯妙妙,将之向祝星那边带。
照理说冯妙妙身份尊贵,该是祝星向着冯妙妙这里去。
然而祝清若看祝星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的模样,觉得她开口祝星会过来的可能性几近于无。
还是免得尴尬。
她对冯妙妙介绍:“妙妙,这是祝家新认回来的星姑娘,祝星。”她言辞含糊,玩文字游戏。
祝清若并不直接点明祝星养女的身份,怕祝星听到出口解释,在众人面前将亲女养女之事直接揭穿,但同时听在冯妙妙耳中则是祝清若她心地善良,在外给祝星留面子呢。
冯妙妙要笑不笑的:“星姑娘,久仰大名。”没在府门口直接同祝星翻脸。
祝清若又对祝星道:“这是冯太子詹事家的冯大姑娘,冯妙妙。”
冯妙妙便闻一句淡漠的:“冯姑娘。”
冯妙妙又觉得这养女和她想的不大一样,似乎并不像李令玉打听来的那样肆意嚣张,仗势欺人。
然她转念一想,深以为祝星惯会伪装,有诸多手段,不然也不能无缘无故哄得二房收她做养女。
如今这副清冷嘴脸说不定就是祝星蓄意做出,好让她们觉得她不流于俗,与之结交。
冯妙妙越想越是,更自作主张地将祝星的心计脑补出新高度。
祝清若作为中间人,张罗起来:“咱们快进去吧,令玉该等急了。”
三人才动起来,向中书令府内去。
只是冯妙妙和祝清若两人手挽手在一处,祝星则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
入了三道镶鎏金兽首的朱门,就见其中男女老少,主子奴才,络绎不绝。如祝星她们这般戴幂篱的少女倒是少见。
一入内就有戴绢花的侍女过来接人:“冯大姑娘,祝三姑娘,你们可算来了,姑娘都等急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祝星这么大个人,偏这侍女就能视而不见,故意不拿她当主子。也是李令玉示意。
侍女在前方带路,顺便献媚讨好二人,以此让祝星意识到她的身份地位,好相形见绌。
但祝星一直缀在三人身后,步履从容,不见半分等而下之之色,倒显得三人抱团小家子气了些。
无论是孤立还是漠视,她尽数接收,并等闲还之。
她们孤立漠视祝星,祝星也一般对待,谁都不睬谁。
前面的冯妙妙和祝清若心中都不得劲,她们是想看祝星被冷待后不知所措甚至因没见过世面丢脸出丑的模样。
想要的结果没出现,现在倒像是她们也被她冷待,真是让人糟心。
两个人故意在前面娇笑打闹试图引起祝星注意,祝星不闻不问,像块木头。
行了一射之地,府上正堂是李中书令做东,借李令玉生辰的名头与群臣往来。
穿过垂花门,经两条抄手游廊,远远便听见一阵女儿家的笑闹声。
花厅到了。
花厅中穿各色衣裙的贵女们或坐或站或静或动,均摘了幂篱,露出一张张清丽的脸来。
见人至,热闹顿歇,满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