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第一回做这种事,以前莫不是还服侍过别人?”
季端醉意还未消,过了会才了悟叶翊白话中意思,连忙粗喘着拼命摇头:“季端只服侍殿下,从前现在往后都只有殿下。”
叶翊白只是一哂:“醉糊涂了的蠢货,你我哪来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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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崔子昼登门与叶翊白对弈,他手中拈着黑玉子,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听说,今日丑时季端是直接从东宫出来去前头上早朝的?”
叶翊白落下一子道:“以往旁人留宿时,倒不见你这么旁敲侧击。”
崔子昼笑了笑:“臣觉得这个季翰林对殿下颇有些不同。”
“你当晓得我何以要给他些甜头,”叶翊白右手一顿,有些无奈,“况且,他已非翰林,如今该改口称季侍郎了。”
是了,季端于彻查三年前的科举舞弊案立了首功,太子嘉赏,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跃而成正三品吏部侍郎,与崔子昼平起平坐。
可他分毫未靠祖荫,且只用了短短一个半月。
朝中自然不乏反对之声,可太子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时人人都道太子宠幸佞臣,季端献媚于上,可更多的年轻子弟却更恨太子明月之光不幸沾了泥淖,直欲将季端除之而后快。
季端在长街上被人套了麻袋,拖到荒废的宫室里使劲拳打脚踢了一顿,他空有武艺却知晓自己不能反抗,鼻青脸肿地爬出来时,周围早没了人影。
——若与世家子弟闹得不可开交,会令叶翊白难做,他只想垫在叶翊白脚下让他走得更平顺些,决不能容许自己成为他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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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日。
叶翊白啜着盏君山银针,一字一顿道:“孤听闻,季侍郎昨日往相府走了一遭?”
季端垂首闷声道:“是。”
“做什么去了?”
季端哑巴似的。
叶翊白将茶盏搁下,面上无丝毫愠怒,只是嗓音愈发寒浸浸的:“古语云‘刑不上大夫’,但现下季侍郎需要吃些苦头,铸壹,带他去刑房。”
那夜书房中服下的那粒药丸确然毒性甚烈,不会夺人性命,却如利刃刮骨,又好似有虫蚁钻在每一寸经络里细细啃噬,季端死死撑着未痛呼出声,几乎欲咬破舌尖,却被猛塞了块帕子阻住。
他想蜷起身子,可膝下还跪着钉板,钉尖刺透油皮和血肉直抵髌骨的浅表,他急遽颤抖着,握拳死死攥着一粒蜜金色的药丸。
是叶翊白在他临去前塞到他掌中的。
叶翊白或许相信他并未与王劲霖盘算着将矛头对准东宫,可作为主上,他必得彻底摸透季端的底细,若东宫刑堂里滚过一遭还能教他保留一片赤诚,才真正算可信。
可叶翊白又到底留了恻隐之心,这药丸虽不能解毒,却能稍缓半分痛苦。
的的确确只有半分,也是太子那微不可察的半分慈悲心,可即便这几乎能忽略不计的半分,也能教季端在这阴诡刑房里,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扬起一个混着甜意的笑。
“殿下……”
痛到迷蒙的视线中,乍然出现一片翡白衣角,季端却大惊失色,欲后退却为钉板所限,他急声道:“殿下怎会……殿下不该来此!”
眼看自己的血液与汗水滴在那纤尘不染的衣角上,他不安地伸手想抹去,可他手上也满是血汗,连口中都是咬舌余留的咸腥味,季端束手无策。
他狠命低着头,生怕叶翊白瞧见他这样肮脏污糟的模样与狰狞扭曲的神色,口中颠三倒四道:“殿下快走吧,臣求殿下……求殿下离开!臣没有……殿下再等等,求殿下忘了臣此刻的样子……”
叶翊白目光逡巡在季端周身,始终一言不发,一刻钟后终是如季端所愿地离开了。
季端出来后在床上养了足足一月,对外只称不慎坠马而致不良于行,叶翊白曾数次大张旗鼓地命人送来最上等的伤药,又传了太医每三日便入侍郎府问诊,甚至有两次亲自探望。
遂无人不晓季端恩宠甚隆,恰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至于季端当日与王劲霖究竟如何密谈已然不得而知,只是三日后的早朝之上,对于嘉陵江决水的钦差人选,与叶翊白意见相左了整整半月的王相爷,破天荒地同意了叶翊白属意的寒门子弟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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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叶翊白朱笔圈完了一本折子,被外头的蝉鸣搅扰得正有些头痛,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却骤然覆上一点温柔轻缓的力道,叶翊白烦躁心绪稍去,背对来人冷冷道:“你逾墙上瘾了?”
季端指腹慢慢揉着叶翊白的穴位道:“臣还是想殿下了。”
眼看叶翊白眉间徐徐舒展,季端笑了笑,指尖顺着额头、双鬓、下颌滑到叶翊白颈侧,似诱哄般又似乞怜般道:“殿下……臣伺候殿下就寝可好?”
叶翊白静默片刻方道:“准。”
红绡帐中,季端肌肉贲张的双臂撑在叶翊白身侧,愈发衬得他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