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日日不断,多微末的毒都能杀人。
不过是快和慢的区别罢了。
陈轻稚低头看向郑姑姑,看到了她脸上难得泪痕,也看到了她眼尾的心疼。
到头来,还是有人全心全意为她,为了让她好过,竟说些谎话哄骗她。
陈轻稚道:“原来我当真以为是旁人,毕竟那时候东宫位置不稳,那么多娘娘高居主位,太子殿下随时会成为阶下囚,若要害,当然是害我这个太子妃。”
“可现在呢?”
现在宫中可是太子一家独大,整个宫中,就连德妃淑妃都要退避三舍,难道还有人会专门去害她。
图什么,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此时暴露马脚,岂不是给太子送把柄,还嫌九皇子在诏狱不够惨?想要去陪他?
郑姑姑刚刚确实是在安慰太子妃,见她虽病痛却依旧清醒,心疼地叹了口气。
“娘娘,既然如此,那细眉那边可还要查?”
太子妃便笑了。
“细眉的命是我救,我原以为她对我忠心耿耿,但香有没有换过,她能查不出?”
自从皇帝昏迷后,她的病就愈发重了。
她心里起疑,总觉得她所用之药或者所闻之香出了差错。
也是那时,她才让细眉进出尚宫局,调查藏香之事。
若是香被换过,或者被人做了手脚,细眉这样的老手不会看不出来。
但每一次,细眉都回来禀报说并无差错。
并无差错,可她的病却越发重了。
郑姑姑道:“坊间药师皆言新换的安神香中雷公藤的药量更重一些,所以娘娘身体不适,才会突然心悸,身体越发难以支撑。此事也是臣之过,细眉是臣选的人,臣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恩将仇报,枉顾娘娘对她的一片慈心。”
“娘娘,可要换个人?”
太子妃垂下眼眸,缓缓摇了摇头:“不了,就还用她吧,反正咱们也知道究竟是什么害得我中毒颇深。”
光凭香中的雷公藤,只能让她体弱头疼,但若叠加药中乌头,她才会越发孱弱,日夜难安,夜不能寐。
若非如此,这东宫后殿的宫女姑姑,岂不是都要病弱而亡?
且只有她,只有她才会如此。
太子妃幽幽说道:“这安神香到底没有安神,那养神药也终究没有养神。”
“如今他皇位将得,马上便要千秋万代,我这样替他做过那么多脏事的人,又如何要留着呢?”
“所有见过他不堪的人,他都不会留。”
郑姑姑膝行上前,紧紧握住太子妃的手:“娘娘,舅爷对您可是一片慈爱,他绝不会任由您病逝,此事臣一定禀报舅爷,待他理清思路,再来看如何救治您的病症。”
陈轻稚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我听你的。”
郑姑姑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略勾起一个笑:“娘娘,之后的事要如何Cao办?”
陈轻稚道:“他想要卸磨杀驴,可也要看看驴还能不能任由他差遣。”
太子一生所愿就是君临天下,其余任何人事,于他皆无用处。
陈轻稚轻声笑笑:“原来我一叶障目,看不清是非,如今倒是清醒了。”
“咱们就送他一个盛大的登基大典。”
主仆两人刚说到这里,外面就传来小鸳的声音:“娘娘,殿下到了。”
郑姑姑立即起身,把香炉摆在床榻边,又取了个橘子站在那剥。
李锦昶进来的时候,太子妃正低头咳嗽。
她面容秀美娟丽,若是健康,那定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可如今却面色苍白,嘴唇无色,就连眼眸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苍茫而灰败。
李锦昶面上顿时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心疼。
“枣娘,你怎么又昏倒了?”
他快步来到陈轻稚面前,直接坐在她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
陈轻稚被他握住手,眼中顿时便含了泪,低头不愿意看他。
李锦昶无奈地叹了口气。
“枣娘,嫣儿的事不是我故意瞒你,”他声音低沉,“只是那时少年轻狂,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才做出如此的事来。”
“且当时长生身体孱弱,产后抑郁,我才出此下策。”
陈轻稚听到这里,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旁人不知,她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些。
原本以为他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谁知真相却如此不堪。
就连他现在握着她的手,她都从心里发寒。
“当时大错已铸成,我怕你伤心难过,便一直不敢告知于你。”
“后来嫣儿越来越大,驸马将其视为己出,我就更不能让嫣儿身份尴尬,对不对?”
“咱们都是做父母的,自当要为儿女考虑,但如今总有人或明或暗想要嫣儿嫁给宿儿,又有那日宫宴之事,我这才出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