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熙熙攘攘的,被一群人围住了入口,全是巷子里原本的摊位主和流浪汉,缝衣裳的自梳女的小摊位也被推出来,搁置在一边。
赵沽挤开人群,看到几个“黑狗皮”,正拿着封条在封锁整个流民巷。黑狗皮是他们老家管警察的称呼,因为此时的督办公署警察,都是穿黑色制服。
赵沽心中微酸,这下连个遮风挡雨的窝棚都没有了,实在不行,就只得去黑矿里冒险了。
为首的男人身高体长,容貌Jing致冷峻,一条绶带勒着衣服,他的腰肢极细,腰间挂着一把西洋剑,金色的剑穗显示出他与其他人的地位不同。
他和这个散发着酸臭气味的贫民聚集地格格不入,长靴擦得铮铮发亮,踩在泥土都腐败发黑的青苔地上。
程嘉茂的手总是下意识的抚摸别在腰间褐色皮带上的手枪,锐利的凤眼扫视了一眼人群。
下属凑在他耳边报告,因为个子太高挑,他需要微微侧过头去听对方说话。同样穿着黑色制服,阳光下他露出来的皮肤白的像冰雪,微微透出青色的筋。
“长官,大约就只能是这条路线离开的了。”
程嘉茂看着手里的地图,像蛛网一样错综复杂的狭隘小巷互相连接,还有数不清的违建棚屋,但是这片地区却恰好在富商喜爱租住的别墅区小天宫的后面。
他皱着眉,“这条巷子的人全都不准走,挨个给我问。”
“好的。”
警员在这些人的抱怨声中,吆喝着“不准走不准走”,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时候开始嚷嚷着有事情不愿多待了。
“赵大个就住在这里啊,你们直接问他不就好了,我还要赶着去码头抗包呢。”
“喏,就是他,他就在这里呀。”男人指着赵沽说道。
赵沽心中产生了一丝愤怒,原本他是很好脾气的,但是也不喜欢这样被人推出来挡事。
“黑狗皮”凶的很,谁也不愿意和他们接触,小老百姓最怕这些,衙门官府的概念,还存在人们心中。
赵沽就这么被拎到程嘉茂眼前。
这男人站在已经拆除的棚屋废墟上,问他:“流浪汉?”
赵沽回答道:“我不是流浪汉,只是暂时找不到工作没地方住。”
程嘉茂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确实不算破,白色的老式长衫,盘扣Jing致,料子光滑,不像是他能穿的起的,或者说,根本不适合他的体型,紧绷的布料都贴在饱满的肌rou上,脚上却是黑色破布鞋,显得整个人局促寒碜。
他起了疑心,道:“六月三号晚上你在这里吗?是下雨打雷的那一晚。”
赵沽思索了一下:“在的。”
外地口音。
“有没有看到什么面生的人路过,夜里。”程嘉茂的语气冷冰冰的,自带一股戾气,让人心生畏惧。
赵沽瞬间想到了吴薰,那个无缘无故纠缠作弄自己的人。
“没······没有看到什么人。”赵沽结结巴巴的说。“这位长官,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有鬼。
看到赵沽的反应,程嘉茂心中已经断定他是知情人,玩味的说:“凶杀案,已经杀了十几个人,挺有能耐的。”
别说狐狸尾巴,连根狐狸毛都没留下,甚至到现在凶器都没找到。
“天······”赵沽头皮发麻,他看不懂报纸,自然不知道整个海城都已经为之轰动沸腾的连环杀人案。
“我看你像看到了点什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程嘉茂逼近赵沽,他个子高,比赵沽还高出一个头,因此极有压迫感。
“我什么都不知道······”赵沽害怕和吴薰扯上关系,自然不能将他说出来,而且,他也不觉得那个有钱的男人会跑到这里来杀人,何况,还是十几起命案。
“那你可以说一些你自己的情况,比如,告诉我身上的衣服是从谁那里得到的······”程嘉茂拉起赵沽的手,粗糙,但是很干净,像被一个强迫症修剪过指甲,和他这个流浪的人完全不匹配。
然后他动作轻柔而残暴的折断了这男人的一根手指,发出了轻微的“咔”的一声。
赵沽脸色惨白,“我······真的没见过什么人。”
答非所问。
“呵,”程嘉茂发出冷笑,他挥了挥手,“不老实,带走。”
烈日高悬,天气热的他的汗流进眼睛里,赵沽眼底发热,为什么这些人总是毫无顾忌的伤害别人,每一次他想重新来过的时候,命运就像这个冰冷残暴的长官一样,给他狠狠地来一脚。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没有一丝风的贫民巷子里持续散发沉闷酸臭的气味,美容膏修牙匠的广告纸贴的满墙都是,街角传来卖报童的吆喝声。
“卖报卖报!海城日报!”
-------------------------------------
厚重的帘幔被女仆拉起,白色的光线刺的人眼皮疼,吴薰幽幽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