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梦到后面,画风急转而下,爸爸妈妈不见了,王秋月遍寻不着他们,偏偏楼上叮叮当当,吵得不行。
王秋月非常生气,提了把菜刀就冲上楼去,指着胖男人的鼻子一顿痛骂,用词犀利刻薄,胖男人根本还不了嘴,她老婆傻站在后面,被王秋月的气场牢牢压制住。
撂完狠话,王秋月迈出801,把门摔出巨响,就像胖男人做的那样。
澎湃激荡的情绪,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她逐渐脱离深度睡眠,来到梦境的尽头。
世界安静了,但又不怎么安静。
微弱的,散见于房间各处的,像恐怖片特效般逼真的指甲抓挠音,一点点渗入到王秋月的耳膜。
她的感官被激活。
最初,她以为在幻听,从一个噩梦到了另一个噩梦,就像创伤后遗症,大脑记住了最讨厌的东西。
可当声音逐渐明晰,甚至产生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的时候,王秋月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看过一篇鬼故事。主人公半夜睡觉的时候,看到天花板上有撮头发。
他本来没怎么在意,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头发越来越茂密,露出女鬼的头颅、胸、腰、腿。
主人公没法逃,眼睁睁见女鬼抓挠墙面,尽力挣脱束缚,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刚好掉到他身上。
女鬼张开嘴巴,吸干了他的阳气……
王秋月睁眼看向天花板,又把眼睛闭上。
阿弥陀佛,还好没有长头发女鬼。
但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
抓挠声,咀嚼声,撕裂声,泡沫破碎。同样的配方,不同的感受。
皮肤涌出一层鸡皮疙瘩。王秋月强忍住尖叫的冲动。
不久前的某个夜晚,她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那天过后,801离奇的安静,后来才知道,里面死了人。
假如奇怪的声响和凶案有关,那现在怎么解释?人都没了,怎么还会有声音传下来?难道还有人敢住在凶宅里,警察都不管吗?
王秋月一把掀开被子,差点把被子掀到地上。
她猛然坐起,变干的面膜垮落。
声音肯定是从楼上传下来的,绝对不会听错。人类不会制造这样的声音,情况很反常。
黑暗中,王秋月的眼睛晶亮,她蓦地想到一种可能。
不是说“歌手”失踪了吗?叫叶枚的女人,最大的嫌疑人!
莫非她悄悄回来了?
丈夫去世,她受到的打击太大,导致Jing神崩溃,于是cos贞子?
王秋月不允许有人再次扰到她的清梦。
她仇恨叶枚,并不比仇恨许卓少,他俩早就在黑名单上了,死多少次都不够解恨。
现在男的遭到“诅咒”,女的也该倒霉。她要真是凶手,王秋月也不可能放她逍遥法外,必须把狗男女一网打尽!
她立刻想到报警。只要警察过来,瞧瞧屋里有什么人就知道了。
记得之前警察上门时留过电话,说有线索可以联系,电话就存在王秋月的通讯录里,按键就能拨通。
手指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如果跟警方牵扯上,搞不好她也会被怀疑,王秋月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况且,她也不确定制造噪音的人就是叶枚。
若现在不去搞清楚,以后天花板又响怎么办?每晚都生活在灵异氛围里吗?
思量再三,她做出了生平最疯狂的决定:亲自去楼上看看!不管是人是鬼,至少得有个答案!
☆、侧耳
王秋月拿着手电,兴冲冲地打开家门。
楼道内伸手不见五指,手电光照射的范围有限,光线之外,黑暗仿若能吞噬一切,魑魅魍魉在其中活跃。
恐惧感油然而生,王秋月开始发怵。
她问自己:你哪来的勇气,自行调查凶案?!你忘了你其实是个胆小的人吗?
最近她欧气爆棚,心愿快速达成,801遭遇大难,她就有点飘了。想当“正义的伙伴”,却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思量再三,她折返回屋,拿了根晾衣杆,觉得可以防身,才轻悄悄地走进楼道。
促使她一步步迈上台阶的,是强烈的八卦欲。
死人的房间,半夜出现怪响,不正是都市怪谈的标配吗?
她实在太想得到答案了。如果不搞清楚原由,她肯定会睡不着觉。
朦胧的光晕,打在肮脏的楼道内。扶手锈迹斑驳,沾着灰,没人愿意挨到它。
另一侧的墙上,随处可见“开锁”、“维修”、“上门清洁”的广告。
自从保洁阿姨撕掉牛皮癣广告,商贩迅速改变策略,将内容印在刻章内,肆无忌惮地烙上白墙。
花花绿绿的广告,掠过王秋月的余光,很像一只只Yin暗幽邃的眼睛,在暌违闯入虎口的羊。
王秋月手心里攥着汗,腿有点发抖,但她还是咬着牙,来到8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