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论梦境还是现实,葛苇都穿着那件脏粉色滚了黑边的睡衣,桑蚕丝的料子很薄,她一出汗,就狼狈的贴在身上。
她本来想敲门,想叫葛苇。
想了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缓缓的,背靠着门板,坐了下来。
隔着一扇门,她能听到卧室里的动静。
刚开始很安静。后来,像是有人在哭,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哭声消失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葛苇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默契,葛苇也像顾晓池一样,背靠门板,缓缓坐了下来。
两人背靠背坐着,中间就隔了一扇门板。
顾晓池觉得自己,好像还能闻到葛苇身上的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葛苇轻轻叫了一声:“小朋友。”
顾晓池马上回答她:“我在。”
葛苇“嗯”了一声。
顾晓池问:“要我进来么?”
葛苇说:“不要。”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很疲惫。
顾晓池能够想象她的样子,坐在地上,膝盖拱起来,双臂抱着膝盖,头深深的埋进双臂里。
顾晓池又说了一次:“我在。”
“苇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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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虽然温度不高,但阳光很灿烂,一大早就透过窗子照进来,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顾晓池热了昨晚打包回来的粥,又烤了吐司,给葛苇当早餐。
葛苇洗漱出来,看了一眼吐司,又抬头,眯眼盯着顾晓池。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她问顾晓池:“今晚又想几次?”
顾晓池被她问的一噎:“没有的事。”
葛苇:“那你为什么给我的吐司抹了这么厚一层巧克力酱?”
她把吐司伸到顾晓池面前用力晃着。
顾晓池伸手想去接:“你不吃那我给你换一片。”
葛苇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谁说我不吃了。”
她一口咬去半片吐司,一副“先吃再说”的英勇架势。
巧克力酱抹的厚,此时沾在葛苇的唇角,像偷吃的猫。
顾晓池凑过去,吻上葛苇的唇角。
舌尖轻轻一扫,把那一点巧克力酱,扫到自己嘴里去。
葛苇媚笑着问她:“你是想吃巧克力酱啊,还是想吃我?”
顾晓池一脸正经的回答她:“当然是吃巧克力酱啊,nainai从小教育我,不能浪费食物。”
葛苇恨不得把手里剩的半片吐司,直接扔顾晓池脸上。
“至于你嘛……”顾晓池又慢条斯理的说:“留着晚上在吃。”
葛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啧啧啧,啧啧啧。”
“你这小崽子,是彻底学坏了。”
顾晓池笑着环抱住葛苇的腰,头从后面埋在葛苇的肩上。
葛苇睡衣领口开的大,顾晓池这样把脸埋进去,就能碰到葛苇肩膀上的皮肤,柔嫩的,白皙的,像刚剥出来的荔枝。
她张嘴,轻轻咬住。
葛苇的脑子里蹦出她为数不多知道的成语之一:耳鬓厮磨。
全身像窜过电流一样。
今天是周末,顾晓池没课,一早就可以开车送葛苇去片场。
电影还有三天就拍完了,这几天已经陆续有很多演员杀青,片场里都是订来送给他们的花,一片喜庆。
葛苇在镜头前演戏,偶尔喊个NG,是她自己跟自己的较劲。
顾晓池和韩菁远远站着,看着。
“菁姐。”顾晓池问:“苇姐下一次看诊,是什么时候?”
“杀青那天。”
顾晓池问韩菁:“我跟着一起去,行么?”
韩菁想了想:“行吧。”
既然顾晓池是葛苇心理问题的症结,那也该听听医生对顾晓池怎么说。
顾晓池跟韩菁站在一起,葛苇演完一场戏从镜头里走出来,还是像往日一样,笑嘻嘻挂在顾晓池的肩膀上。
夜里葛苇突然情绪崩溃的事,二人都没有再提起。
三天后。
葛苇一个人先进了诊室,顾晓池和韩菁在外面等。
葛苇出来的时候神情有点古怪。
顾晓池有点紧张,问她:“医生怎么说?”
葛苇说:“你先进去。”
顾晓池敲门,走进医生的诊室。
她自我介绍:“我是顾晓池。”
医生点点头:“我知道。”
顾晓池问:“苇姐……情况怎么样?”
医生据实以告:“并不太好。”
“其实跟乔羽相处的十多年间,她一直藏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乔羽的事完了以后,她像一根崩了太久的弦,突然松了劲,反而是最危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