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是当祖母的,若长宁妹妹看上一个男人决意要嫁,您难道能狠心不顾她的死活也要阻拦吗?我外祖母已经拒过韩家一次,她那么疼爱小辈的人,若非无可奈何,怎会答应?子为表姐的婚事与我辩论,我便辩了回去,他说谁都行,为何要辱我爹娘?不瞒老夫人,如果不是此时和离会给我给我家人带去一堆闲言碎语,我真是没脸再在国公府住下去了。”
她抽抽搭搭的,眼泪因为当时的委屈一串串地落在英国公夫人身上,英国公夫人看着伏在怀里伤心痛哭的小姑娘,感同身受,竟也跟着落下泪来:“欺人太甚,等那混账回来,我亲手打他的板子!”
一个八尺高的将族男儿,为何要这么欺负一个本来就受了委屈的妻子?
魏娆摇头,拿帕子抵着眼睛道:“您不用罚子,我是暴脾气,当时已经拿鸡汤泼过他了,子也诚心向我赔了罪,只是他不喜我,强求不来,我真的不怪子什么,只想出去散散心,等我好了,再回来陪您说话。”
魏娆真的不需要英国公夫人再惩罚陆濯,只是她得让老夫人知道,她不是无故要搬出去。
英国公夫人能理解魏娆心里的苦,这种苦一时半刻消不了,只能换个不会让她委屈、不用担心被人瞧不起的地方排解。
“去吧,叫长宁跟你一块儿去,对外就说她慕名闲庄已久,想要多住几日。”
“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长宁妹妹天真烂漫,我不想让她因我名声受累。”
“可……”
“祖母,您就叫我一个人去吧,也千万别责怪子什么,不然他越发恨我,我就难受这一阵,好了就没事了。”
面对魏娆的泪眼,英国公夫人只能长叹一声,安排国公府的护卫护送魏娆出城。
黄昏陆濯一回来,就被英国公夫人派来的人领去了忠义堂。
“说吧,你是不是想逼着娆娆主动求去。”
看到孙子,英国公夫人开门见山,板着脸质问道。
陆濯意外地抬起头,距离上次的争执已经过了五日,魏娆还是来求祖母做主了?
“祖母,我既已与她签了五年契书,便不会逼迫她什么,那日只是我冲动失言,绝无他意。”
“冲动?你怎么没对别人冲动?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夸你君子如玉,可你自己说说,你对娆娆做的那些事,哪点像个君子?”英国公夫人气得离开席位,拄着拐杖来到陆濯面前,难掩失望地看着他,“娆娆她父亲被jian人害死的时候,她才八岁大,小小年纪没了父亲,母亲后来也离开了她,你一个大男人,争辩什么不好,非要拿她爹娘说事,这就是我教你的君子之道?”
陆濯跪了下去,垂眸道:“孙儿知罪。”
英国公夫人就是不明白:“娆娆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狠心对她?便是她有用得到咱们陆家的地方,你躺在床上生死难料、其他闺秀都避之不及的时候,人家娆娆愿意来给你冲喜,你就一丁点不感激她?”
陆濯确实不感激,因为他不信神佛不信冲喜,他醒来与魏娆毫无关系,魏娆嫁他也不存任何要救他的善心,只是被祖父祖母断了退路,尽量挽回损失而已。
冲喜一事,陆濯对魏娆只有愧疚,愧疚是他让魏娆陷入不得不嫁的境地,所以当时,如果魏娆要求他履行婚约与她做真正的夫妻,陆濯再不甘也会同意,可魏娆不需要那样的补偿,她不待见他,不想做他的妻子,她只需要陆家五年的庇护,五年之后,她会和离。
陆濯与魏娆签了契书,他严格遵守契书上的条款,在外与她装作恩爱夫妻,给足了魏娆体面,堵住了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闲人的嘴。
他唯一对不起魏娆的,便是屡次曲解她的意思,冲动之下冒犯了她。
“祖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英国公夫人苦笑:“上次你也答应我了,结果呢?守城啊,本来我还希望你与娆娆朝夕相处能日久生情,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我是一点都不指望了,可来者之客,你不喜欢娆娆,那你把她当成暂住咱们家的客人行不行?”
陆濯惭愧地应下。
英国公夫人坐回椅子上,揉着额头道:“娆娆吃了你的骂,今日找我求去闲庄小住散心,我应了,那孩子心里苦,就让她多住几日吧。后日你休沐,过去赔个罪,只当她没原谅你,自己回来,二十那日再去做做样子,月底才是真接。你闯出来的祸,随你想什么办法,都得把人给我接回来,还得是消了气,高高兴兴地回。”
魏娆搬去闲庄,有心人都看在眼里,免不得又要猜忌魏娆被自家厌弃了。魏娆被孙子伤透了心,心灰意懒不在乎,英国公夫人得替两个孩子善后。丈夫气跑了小媳妇,多跑几次把人哄回来,顺理成章。
陆濯只听到了一句话,魏娆竟然走了?
这五日,他一面都没见到魏娆,知道她不会轻易消气,却没料到,她会选择离开。
她如此骄傲,或许真如她说的那样,如果不是现在和离对她太亏,她会彻底断绝与他的关系,和离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