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勍正想上前去看看,发觉自己手上还抱着潋滟,他犹豫了一下,“鹤将军!请代为看看凛冽的伤势!”
鹤声从后方上得前来,怎么说凛冽也是小王子,虽说鹤声不太待见他,也不会丢下他不顾的。
凛冽见自己受了伤,亥勍也不上来看看,心中有些难过。亥勍真的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了吗?他方才一人走这段黑暗的地道时,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偌大的世间里,一个人独自活着,根本寻不着方向。想起亥勍以往对他的好,心里就不是滋味。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如此活着的啊!从来没有人敢说他做错了,也从来没有人认为他做错了。
“亥勍!你不扶着我吗?我好疼!”凛冽细声细气地说着,口气中还有些示弱。
亥勍摸了摸潋滟的脸,又将他重新调整了姿势,“鹤将军他们会照顾好你的,等出去之后,你就跟着他们回昭国吧,我,就不送你了!他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凛冽低了头又呜呜哭泣了起来。鹤声唤来两个自己的下属,两人扶起了仍旧低泣的凛冽,又往出口赶去。
亥勍此刻只挂记着怀中的潋滟,受了如此重的伤,再拖下去怕伤势恶化,救治起来就更加艰难了。
鹤声走在亥勍的身后看着潋滟偎在亥勍的怀里,口中不时的呻yin出声。鹤声原本想将潋滟抱在自己怀里的,但他觉得愧对潋滟。因为在追兵闯进来的那一刻,自己丢下了潋滟。那时在自己心中,逃出去比潋滟还要重要一些。直到潋滟在自己眼前被伤害,自己才发觉,若不是自己迟疑,丢下了潋滟,潋滟就不会受伤。鹤声由此想到自己那个儿子,也是因为自己一时的犹豫,害了儿子无辜送命。因此鹤声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与鹤声抱有同样心态的还有谢聿桢。谢聿桢一方面为自己未能谨守誓言而自责,另一方面也为了那些为了他送命的部下而自责。这两者,又有着不可磨灭的矛盾。快要出去了,他势必面临着这两方的抉择,是潋滟还是大业?谢聿桢心中已经有了倾向,却十分舍不得另外一方的羁绊。
众人摸索到出口之时,亥勍先停下来集中注意力探听了一番,再确定并无人之后,方带了潋滟首先上去。
果然,一行人都从地道出来之后,发觉这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一墙之隔的另一条街道,却是重兵把守,人声鼎沸。
此时天早已经大亮了。但由于昨夜的变故,帝京城内的百姓们仍旧不敢出来走动,因此,这么一群人也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凛冽在光线下看清了亥勍臂中抱着的人。他脸上一变,别过头不让自己再看一眼。
修缮也抱着鄞儿,在场的人马上分成了三拨。亥勍、修缮他们一拨;鹤声、虎俱他们又一拨;谢聿桢与他的亲兵一拨。
谢聿桢看了看潋滟……眼底闪过怜惜与不舍。对不住了!潋滟!我不能将冒死跟着我起事的兵士们丢下不顾,只能放开你了。若我此生不是背负着必要的使命,定不会丢下你。我谢聿桢二十多年来,第一个让我产生各种情绪的就是你,如果此去还能活着回来的话,那时,就是我实现誓言的时刻。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与你共享!
“好好照顾他!”谢聿桢走至亥勍身边,抬手想去抚摸潋滟,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他失笑一声,将自己一直戴着的那枚尾戒摘了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将那戒指套在了潋滟右手中指之上。我会回来的!谢聿桢心中默念。
亥勍觉得那戒指着实刺眼,真想把那戒指当场拔下来。
“走了!”谢聿桢决然地回头,带着他的部下们快速的奔跑,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鹤声见谢聿桢走了。他自己也来到亥勍身边。看着谢聿桢留下的那枚戒指,金灿灿明晃晃的,不由得说道,“真扎眼啦!”
“你也走吗?”亥勍问到。他知晓这两个男人都对潋滟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但在潋滟面前,他们三人的资格都是一样的。若是选择的话,权利也只在潋滟手上。
“我先回去!有些事要处理!我还会回来的!”鹤声直勾勾地盯着潋滟,从怀里摸出一把手镜,正是这镜子让他们之间有了牵连的。他把镜子放在潋滟的怀里,“治好他的伤!还有,若你无心,或是意志不坚,千万不要伤害他。他不能再受伤了!”
亥勍点了点头。这些他当然明白。他已经十分确定了,再不会动摇了。
鹤声转过身,向虎俱点了点头,一行人也打算趁早离开了。他们在城外还有人接应,虎头也安置在那里等着他们。
凛冽哀怨地看着亥勍。就此结束了吗?又一个人受不住他的脾气要离他而去了吗?
亥勍叹了口气,“凛冽!我还记得旧年我们一同掉入夹云山溶洞之时,你在昏迷中哭泣着忏悔过往的那一刻,那是我见过的最真实的凛冽。你知晓自己的缺点,也总是在心底自责,为何强逼着自己一切都不在乎,丝毫不肯接受改变呢?”
凛冽失神地望着亥勍,忏悔?自己曾经忏悔过吗?为何忏悔?为何他一点也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