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忆起往昔,黎烨一时忘情,竟大笑出声。
若风曦现在还敢这么嚷嚷,那他一定会厚着脸皮对她说:“来来来,你且来骑骑看,试试这雀儿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不敢,我便要瞧不起你。”
沈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一会儿愁眉紧锁,沧桑如耄耋老人,一会儿晕生双颊,羞涩如青葱少年,一会儿纵声大笑,狂放如风流名士,心理活动之丰富,窥一斑可知全豹。
“阿黎,你没事吧?”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探问道。
黎烨缓缓收笑,慢慢回神,视线渐渐落在沈烟身上,瞬间,笑逐颜开,转瞬,又笑容一僵。
他抱起酒坛咕噜咕噜灌个干净,直到一滴不剩,才将酒坛一松,恢复冷静。
酒坛顺着倾斜的屋顶滚落,摔到地面,碎成裂片,吓了沈烟一跳:“阿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黎烨顺了顺鬓角的乱发,从容不迫地坐起,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衫,这才恢复一贯风轻云浅的笑容:“你没说错什么,是我失态了,抱歉。”
神情不见窘迫,仿佛方才看到的都是她的幻觉。
灵光一闪,沈烟顿时明白什么:“她就是,那个让你明知相思无益,还要惆怅清狂的人吗?”
她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废话,也不知会不会给他添堵。
黎烨一愣,想起那夜彼岸花丛他说过的话,不由会心一笑,毫不避讳地点头:“是。”
随即又是寂寥一叹:“只可惜她只当我是朋友。”
沈烟见他光风霁月,毫不介怀,这才放心安慰他道:“你别难过,你这么好,她若看不上你,是她的损失。”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黎烨单手支着下颏,手肘顶在膝上,眼角堆出笑意,兴致盎然地注视着她。
“那是当然!”
沈烟极为诚恳地将他夸了一顿,并替李叔和兰嫂感谢其救命之恩。
黎烨对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有些记不清,想了半日才记起。
他飘飘然地默认了,直摆手自谦。
等到沈烟夸完,他眼波流转,才认真道:“那……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她,记得好好告诉她,我的好。”
沈烟见他说得认真,便也信誓旦旦:“嗯,我一定办到。”
答应是答应了,但她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那个她,毕竟人家连黎烨都看不上呢,又怎会与她为伍?
黎烨笑了,月色微茫,如烟波浩渺,为他笼上一层圣光,如雾里看花,格外朦胧,恍恍惚惚间,她隐约看见有五彩华光盘绕在他身周。
沈烟半是疑惑半是好奇:“阿黎,你就是朱雀神君吗?”
黎烨不禁发笑:“你不唤我那什么雀君了吗?”
沈烟倒吸口气,虽然早猜了个十之八B九,但是听他亲口承认,还是颇为震撼。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六界仅剩的唯一真神呢!
换言之,那就是妥妥的珍稀物种啊!
震撼过后,她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可别见怪才好。”
黎烨仰面打个哈哈:“我若真见怪,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吗?”
沈烟展颜一笑,她也不认为黎烨会和她计较这点小事,既然他宽宏大量,想必也能容忍她得寸进尺。
有一个疑惑徘徊在她心头很久了:“嗯……那个,阿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黎烨敛笑:“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尽管问便是,若不能回,我便不答。”
沈烟抽了抽唇角,前一句不客气,后一句便是疏离,倒是贵在坦诚,没打算编瞎话哄她,这点她颇为欣赏。
她倾身向前,睁大那双秋水明眸,谨慎地问:“我想问你,朱雀是什么,是一种鸟吗?”
黎烨瞧着她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一时有些愣神,隔了片刻,才勾起菱唇,微微一笑,柔情无限:“你想看我的真身?”
“嗯嗯嗯!”沈烟连连点头,却又有些羞窘:“不过,如果唐突的话,就当我没说。”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脸色涨红,想要退却,他才果断拉过她的手,莞尔一笑:“好,满足你。”
一道金色流光若彗星般划过眼前,闪耀得沈烟睁不开眼,强大的力道将她扯到半空。
她刚张口惊叫,又叫灌口的劲风封住了嘴,紧接着落在一处柔软上,触手顺滑,丝丝分明,似是羽毛?
直到强光消逝,她才逐渐睁眼,立时,惊讶得目瞪口呆。
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只大鸟的背上,此鸟遍体红火,气度不凡。
羽翼撑开,足有丈余,头顶金冠,身披霞光。
每一根翎毛上都生着Jing致的纹路,映着月光,隐隐泛着炫目的色彩。
尾部拖着长长的覆羽,随风舞动,华丽而迷人。
“好美啊!”
沈烟看得失神,由衷赞道:“这就是朱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