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打开房门,相互询问。可由于光线太暗,不便走动,所以大家都没离开自己的房间。
“回禀老爷、太太,”周管家急冲冲奔入客厅,朝着楼上各个房间喊:“可能是由于雨太大,电线短路了。我这就去找人来修。各位都先待在原地,别乱动。”
“那你快着点儿!”邵齐眉不耐烦地吼道:“整个家连根蜡烛都没有。总不能一晚上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呀!赶紧的,把师傅请过来。”
“诶!”周管家不知从哪儿摸了把伞,举着跑了出去。
看来,屋里不预备一点烛火还是不行啊。电灯那洋玩意儿,不保险。
此刻,裴家老老小小每一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抱怨的。可惜啊,老爷子不准。他是明令禁止家中燃火。于是,今晚就弄成了这般狼狈局面。
裴谨初穿着一件中长的黑色呢子外套,在漆黑雨夜的掩护下,又偷溜回了自己卧室。没有人发现他。
他拿出回家路上买好的蜡烛与烛台,又抓了盒火柴,悄然钻进父亲的房间。
“谁啊?”裴复生听见动静,问了一句。
“是我。”
“谨初?有事么?”
裴复生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疲倦至极。可以想象,终日坐着轮椅郁郁寡欢、承受□□与Jing神的双重折磨,对人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父亲,”裴谨初一边表明来意一边轻轻关上房门,“儿子有几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特来向您请教一二。”
“什么重要事情非得这会儿跑来问?”裴复生兴致索然。“连一丝亮光都没有。还是明天白天再说吧。”
裴谨初不紧不慢,像往常一样恭敬地回他:“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几分钟就好。而且……我这里有光。”说完,拿出烛台,划了根火柴将蜡烛点燃了。
“你……!”裴复生乍惊,整个人都不自觉在椅子上弹了一下。“你那儿怎么有蜡烛?不是早就吩咐过,家里所有蜡烛都必须扔掉的吗?!”
“父亲莫慌。”裴谨初用手护住那一点微光,将烛台搁置在窗边的一张书桌上。谎话张嘴就来:“这是我房间书柜的一个角落里翻出来的,兴许当时没收拾干净。好在,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拿走!我不需要。”裴复生边说边转动轮椅,使自己背对着烛光。
“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马上就走。”
裴复生轻叹一口气,微微侧了下脸,百般无奈道:“你究竟想问什么呀?”
“父亲,您是否去过陇山县?”
哪儿?!
裴复生猛一转头:“你再说一遍?!”
“您曾经……是否有去过陇山县?”裴谨初轻声重复道。并在后面添了一句:“是否认识一个叫做张贤祖的人?”
“你问他做什么?”
裴谨初不答,只接着问:“您知道张家那把大火,是谁放的吗?”
“张家人……”裴复生将脑袋转了回去,以缓解遭遇措手不及时内心的慌乱。“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些事?”
“听父亲这讲话语气,应该都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我问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裴复生激动得在轮椅扶手上狠锤了几下。
可裴谨初依然不答他,坚持按自己的节奏往下走:“‘裴谨初’这个名字原本不是属于我的,而是另有其人。对吗?它一开始……”他故意顿了顿,“是父亲您的名字。”
裴复生极度震惊,完全没料到话题会深入到这个层次。他努力掩饰住心里的恐慌,想用假装出来的愤怒来吓退敌人。
他转动轮椅,回过身面对儿子,凶悍质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是谁,是谁告诉你的?!”
“不是谁告诉我的。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父亲,您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一个简简单单的“鬼”字,瞬间就将裴复生刚刚积攒起的一丁点气势,轻易击碎了。窗外瓢泼的大雨,漆黑的房间,将气氛渲染的刚刚好。“……什么……鬼?你给我说清楚?”
裴谨初半垂下眼眸,娓娓道来:“我看见西郊树林的无字碑,在午夜时分会渗血,显示出逝者的名字;我看见瑞歌剧院的二楼后台,有一具骷髅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在空中来回飘荡;我看见家中墙壁,会无缘无故现出完全相同的一句咒语,如冤魂的毒誓。我平时还能听见很多莫名奇妙的声音,好像一群男男女女贴在我耳边哭泣,哀痛地向我倾诉一些事情——一些发生在二十年前、很是悲惨的事情。”
他之所以会这么讲,除了制造气氛恐吓对方之外,也是为了保护奕霜霏。希望父亲不要再怀疑她。
裴谨初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恬淡。如此荒谬诡异之事,竟被其说得如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甚至还有几分赏心悦目!愈是这样,愈让人觉得恐怖。
“父亲,我知道这些场景您也一样经历过。若非怨鬼魂灵所为,那又会是什么呢?”
裴复生吓得身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