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大门越来越近,只觉得离天光只有一步之遥!
蓦地,延和帝冰凉而残忍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淮北侯离京几日怕是还不知道一桩好消息,朕也与你说说,大帅同乐!”
穆以安脚下步子一顿,心里面那一直打鼓的不祥预感终于如开闸的洪水涌入了她的大脑,很快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穆以安猜自己的眼睛怕是已经红了,红得像沾取心头血来梳妆打扮,痛彻心扉、生死一线!
“两日之后,帝后大婚!届时朱雀城楼万家张灯结彩、大赦天下!淮北侯,可不要缺席啊!”
穆以安耳边“嗡——”了一声,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白茫茫的一片。
方才……他说什么?!
帝后大婚?!
什么帝后、什么大婚?!
哪来的后?!哪来的大婚?!
穆以安满腔疑惑,缓缓转过身,眼尾已是一片猩红,盯着延和帝的目光仿佛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静默地等一个答案。
延和帝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优雅从容地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道:
“朕已与高家递交婚书,三媒六聘、一切按照大婚的规格仪制Cao办。”他仿佛是担心穆以安没有听清楚,故意一字一顿地慢慢将一把又一把残忍的刀锋刺进穆以安的耳朵、扎进穆以安的咽喉、捅进穆以安的心脏。
“朕已做主,聘娶高家长子高羽琛为夫,与朕的女儿戚含章成婚,册封皇后!”
高羽琛……
怎么会是……怎么偏偏是!是高羽琛?!
穆以安彻底懵了!
羽琛哥……?
所以眼下,是羽琛哥要同含章……成亲了?!
羽琛哥和她的……戚含章?!
那我怎么办……
那二哥怎么办……
穆以安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那一股股的血腥气直冲天庭,呛得穆以安眼前一黑、天昏地暗!她两只手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地往后跌、稍有不慎就会直接倒在地上!可她还是踉踉跄跄地站着,跌跌撞撞地猛声咳嗽着,只觉得将自己的心肺都快呕出来了!她的咳嗽声越来越激烈,穆以安已经觉得自己喘气都艰难万分!
她的喉咙发出如濒死乌鸦一般的嘶鸣声,刺耳至极!可她却再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猛烈地将空气灌进肺腑当中缓减疼痛!
穆以安的脸以rou眼可见地速度泛了白,她一口血呕了出来,直接喷洒在紫宸殿华丽昂贵的地毯之上,绽放出朵朵红梅!将李德吓得大呼:“大帅——!”
穆以安血丝尚留在唇齿间,狼狈得像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一双眼睛猩红地死死锁在延和帝的身上,只恨不得在他身上烫出两个血窟窿。穆以安嘶哑地吼道:
“你竟敢——!你敢!”
延和帝不疾不徐地道:“高家已经应允了婚书,皇帝也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两日之后,普天同庆、万民臣服!”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是,你猜的不错!”他望着穆以安被鲜血浸染的红唇,“朕的章儿答应了!因为她明白事理,同你穆以安在一起,终究走不了长远!
“你能给她什么?你不能给她家庭、给她孩子、给她权力,你就像个甩不掉的小屁孩一直拖累着她!”延和帝冷酷地道,“无论你如何出息,你始终只是个女子!世俗天理、人间lun常……是容不下你们的!”
穆以安颤抖地张开双唇:“这……这是她心中所想?”
延和帝斩钉截铁:“这是她应该做的选择!穆以安!事到如今,你还在一味任性妄为、你就想这么拖累她一辈子吗?!”
“不……我没有……”穆以安眼眶中噙着泪水,一圈一圈地打着转,倔强地不肯掉下!她似乎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去维持着这份最后不值一钱地高傲与自己。
这是戚含章给她的……
穆以安思绪飘转回到那年半夜的穆家屋顶,寒风刮着她的脸颊,她那个怕高爱干净的姑娘踩着摇摇晃晃的□□走到她面前,将披风的带子为她系上,将她抱在了怀中。
“我、我本有一件心爱之物,对它爱不释手、小心呵护。如今一场变故,却要被人硬生生夺了过去,将它糟践一番。我不但不能讨回来,还必须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将它送过去给那个恶人!”
“我原先一直以为只是指望着自己活,九岁那年我才突然明白,我是指望着你活。”
“你也大可不必觉得对不住我。我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力,但我希望我眼前能有这样的一个人,活成我最希望、也是她最乐意活成的那个样子。”
“那个人……”
“那个人是你,而我是望梅止渴的那个。”
而现在,穆以安只觉得自己的体温和当年那怀抱的温度一点一点慢慢流失,淌到只剩最后一滴的时候,穆以安心一阵抽痛,又是咯出一口血!
“我要见陛下。”
穆以安咽下口中残留的血沫,声音坡隧道几乎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