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狼王亦没有准你,你敢自作主张!”
元南聿翻身下了马,半跪于封野马前,抱拳道:“将士们吃了太多苦,不可为我一人,徒增无谓的牺牲,这场仗该结束了,结束吧,求狼王允我。”
封野沉着脸,没有说话。
元南聿又看向燕思空:“二哥,封邑的规矩不可不遵,你心里清楚,我去最合适,你从小教我背‘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此事关乎重大,你不能护短。”
燕思空本是又气又急,却见着元南聿目光坚定而无畏,心绪也慢慢镇定下来,他不能始终将元南聿当做孩童,人生而在世,谁能一生平安顺遂,不做出牺牲,也许,这就是元南聿的天命吧。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封野沉声道:“阙忘,你可想清楚了。”
“我为狼王赴汤蹈火,何曾犹豫?”元南聿斜了陈霂一眼,轻蔑道,“何况是这等易如反掌的差事。”
陈霂嘴角带笑,眸中却并无笑意,他看着元南聿,就像猛兽看着猎物。
封野叹道:“好,阙忘,我便将此事交给你。”
元南聿用力一抱拳:“是。”
第329章
陈霂扫视众人,他面上并无将要登上大宝的喜色,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即便有一天当上了皇帝,想着边关四府不在自己掌握之中,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安眠。
这便是代价。
他道:“文书由沈先生来拟……”
“不,由我来拟。”燕思空不容置喙道,“拟完后,我会送于你们查验。”
沈鹤轩道:“也好。”
燕思空看着沈鹤轩:“这许是你我最后一面了,望沈兄珍重。”江山,就交给你了。
沈鹤轩深深地望着燕思空,恍然间想起了当年俩人一同秋试的画面,那时他们年轻而意气风发,怀着一腔报国的热忱,想要轰轰烈烈地干上一番青史留名的事业,十数年宦海沉浮,经历过这些腥风血雨,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当初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心中一阵酸楚,此时有多少恩怨异议,也懒得提起了,只轻轻颔首道:“珍重。”
燕思空也用力地看了沈鹤轩一样,才轻扯缰绳,想要调转马头,陈霂却叫住了他:“先生。”
燕思空顿住了。
“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
封野冷道:“不行。”
燕思空看了封野一眼:“不必担心,狼王先回城吧。”
封野迟疑了一下,他眼含警告地瞪了陈霂一眼,与元南聿一同向后退去,停在远处等着燕思空。
沈鹤轩亦挥动马鞭,驾着车辇退回了军阵之中。
燕思空与陈霂坐于马上,面对而立,沉闷而诡吊的气息在彼此之间流淌。
“先生后悔过吗?”陈霂突然问道。
燕思空笑了:“你指哪一桩?”
“与我有关的。”陈霂静静看着燕思空的眼眸,“可后悔教我,可后悔助我,可后悔背叛我。”
“我这辈子想要后悔的事太多了,但后悔亦于事无补,所以我便决定什么都不后悔。”
“人当真能无悔吗?”陈霂嘲弄道,“我猜你定是很后悔,不远千里去云南助我这个废太子,如今你心爱的狼王,要把你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让给我了。”
燕思空抬头看着天,此时是春日的午后,凉风徐徐,天高云淡,他道,“你安插的内jian泄露了封野的行军路线,他中伏那一天,我夜观星象,有紫气微茫于西南,我以为是封野,如今看来,是你啊。”
陈霂没有说话。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燕思空平静地说,“若我当时不扶植你,封野起兵名不正言不顺,必遭藩王围剿,你们是互相成就。”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陈霂攥紧了马鞭,“如果没有封野,你便会全心全意为我。你我曾约定,我做皇帝,你做宰辅,复兴大晟江山,你可还记得?”
“我什么都不曾忘过。”燕思空道,“我也曾真心希望你当皇帝,可惜我早该看清,你并非能任人摆布的傀儡。”
“封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陈霂Yin沉地笑着,“但至少现在,我把皇位从他手里抢了回来。”
“希望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还能记得我曾经对你的教诲,记得如何为君,如何用人,如何治国,如何安民。”燕思空沉声道,“要多听沈大人的谏言,他是真正的社稷之臣。”
“你可知我年少时,没有一天不幻想做皇帝,只有贵为天子,才能让人不敢再欺辱我母子二人。”回想起不堪地过往,陈霂眼中难掩恨意,“父皇不愿意我做皇帝,很多人都不愿意我做皇帝,我便想,有朝一日我定要做皇帝,还要做永为后世赞颂的圣主明君,我要让天下人、让后人,都看到,我陈霂,天生就是帝王之才!”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好,我会在北境看着你,看着你为百姓带来太平盛世,可如若有一天,你也变成了一个沉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