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话就直说吧。”燕思空轻叹一声,“你我兄弟之间,何必遮遮掩掩。”
“二哥……”元南聿摇了摇头,怅然道,“你说兄弟之间,不必遮遮掩掩,但有些事,其实,就像你看出我有难言之隐一般,我也看出你的,我们为了不让彼此担忧,都在遮遮掩掩罢了。”
燕思空心中百味陈杂,没有说话。
“你从小就沉潜稳重,情绪轻易不外露,也鲜少与人亲近,重逢之后,我发现你的性格并没有变,唯独……”元南聿偷偷观察着燕思空的表情,“唯独与封野有关时,你会变得大不一样。”
燕思空转过了身去:“如今说这些做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跟封野在一起,我看着他日复一日地为你痛苦,然后,又看着你为他痛苦。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们心里明明都装着对方,为何还要互相折磨。”
燕思空心脏一紧,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但……就是这样了。”
元南聿失落地垂下了眼帘:“二哥,我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幸福美满,你若想与妻女团聚,我会帮你说服封野,但你若根本放不下封野……”
“我什么都已经放下了。”燕思空平淡地说,“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爹给我取名的寓意?”
“‘思空见远,无欲则刚’。”
“情与欲,只会累得人短视少谋、一身破绽,只有放下了,才能坚如磐石。”燕思空看着元南聿,“你说得对,封野之于我,仍是世上仅有的重要之人,但我惟愿与他相忘于江湖。”
元南聿叹息着点了点头。
燕思空重新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天。
若那祥瑞之兆指的当真是封野,那么江山改姓,或许是天注定了。
——
如燕思空所料,隔日,天放晴了,连绵几日的霜雪正在被太阳融化,化雪时,简直冷彻人的骨头。
梁慧勇派出的斥候不断带回信报,山中太冷,雪化得尤其慢,桃仙道此时能过人,难走马。
此时,封野已在山中熬了四天。金兵在等他们饥肠辘辘,士气涣散,好一举拿下,但燕思空知道,封野致死都不可能丧失斗志,却有可能在还有力气时,拼死突围。
所以他们至多只能再等一天,否则封野便会以死相博了。
元南聿已经整军待发,准备再次与朵颜卫正面交锋,梁慧勇还需坐镇广宁,燕思空将亲自带兵走桃仙道去救封野,他在人前始终易容,用的是梁慧勇给他的新身份——参将毛远。属下将领对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狐疑,但封家军以为他是辽东军,辽东军以为他是封家军,因而谁都不便质疑,只是听令。
苦等一天之后,他们彻夜出了城,奔赴离广宁卫不足三十里的大宁山。
出发前,燕思空就要上马,却被一股力量拽回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封魂正咬着他的氅衣。
“魂儿?”燕思空摸了摸它的头,“你怎么从府里跑出来了?”
封魂咬着燕思空的衣服不松开,口中呜咽不止。
“你……你想跟我一起去吗?”燕思空想到封野多日不归,封魂大约是担心了,他安抚道,“我不能带你去,此战太危险了,恐怕要翻山越岭。”他想掰开封魂的嘴,“魂儿,快松开。”
封魂就是不松嘴,那一只青灰色地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犀利不已。
“魂儿。”燕思空揉着它的皮毛,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他,他被敌军包围了,很危险,我现在就要去救他回来,我一定会带他回来。”
封魂目不转睛地看着燕思空。
“我发誓,我一定带他回来。”燕思空也盯着封魂的狼眸,“相信我。”
封魂松开了嘴,仍旧看着燕思空。
燕思空翻身上了马,与封魂对望一眼,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佛晓前夕,元南聿带着封狼骑和千机营的两千火铳兵,与朵颜卫交兵于大宁山下,他放出了烟火信号,给山中的封野,亦是给正在偷偷摸摸暗渡桃仙道的燕思空。
那桃仙道不愧是连当地人都鲜少知道的暗道,其逶迤、狭窄、险峻,是燕思空平生仅见,有些地方逼仄到勉强能过一人一马,此处被雪封堵,那真是无路可走。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若封野能将朵颜卫诱至桃仙道,定能诛杀不少敌军,但封野发现桃仙道被堵之后,就改而上了山,没有把桃仙道暴露在朵颜卫面前,十分明智。
经过三日的放晴,雪已经化了大半,但一路泥泞,有些地方仍然不便通行,燕思空带着兵马,举着火把,一路走一路挖,天明前,他们终于挖通了桃仙道,恰逢其时,天上绽放了元南聿与朵颜卫开战的信号烟火。
燕思空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山中,助封野突围。
根据斥候回报的位置,他们一路急行军,终于发现了金兵。
此时大部分的金兵、尤其是朵颜卫,都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