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也随之大变:“野小子怎敢如此无礼,此处没有你的床位,还是滚出去吧。”
“怎么没有我的床位,”我不怒反笑,“将你这老杂毛清出去,不就有了?北边山上有坟岗,我看你正好能去那儿,干脆一睡不醒把。”
账房长老悖然而起,不管不顾地抽出了鞭子,但我并不会给他破坏店内设施的机会,以剑鞘打掉了他手中的握把,用巧劲挑起鞭节之间的圆环,将其掷到门外。被卸了武器的长老怒火更盛,伸手来夺我的剑,筋骨嶙峋的手桎梏住了我的剑鞘,我便松了剑鞘任由他抓去,长老像是没料到般,用力过猛,踉跄后退,我笑了一声,忙追上去补了一掌,长老一下子坐在地上,直接懵了。旁边的两个堂主见势不妙,也纷纷过来帮忙,只是这两个堂主本就是绣花枕头,撑撑场子还行,真要打起来,着实不值一提,接不过十招,就都被我打翻在地,哎哎呀呀地喊疼。
也不知墨夷他怎么能忍得了这些人的存在,我本以为他早该把这些人清退了,竟没想到还能留到现在。看看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越看越来气,我一手拖着一个,想将这两个家伙扔到外面的水里,不是要打地铺吗,冷不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那是冷,那正好借着这寒冬的水给他们两个洗洗脑袋,最好是冻到发烧,然后一并打道回府!
谁知我刚走到门口,就傻了眼。门外一片悬叶刚刚停下,叶面上站了的两个人——
罔樨和柳思璋。
我很是紧张地松开抓着堂主后领子的手,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为的是确认脸上的面具是否完好,摸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放心。身后的账房长老颤巍巍地爬过来,说着些“您不是说不来了吗”“这歹人袭击了堂主”之类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了,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面前的罔樨,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确实就是看向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本以为我俩分别了不到十个月,时间也不长,可现在看来,这十个月的时间,却是足够长了。
长到……一旦站在他面前,我就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以小二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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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长老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而我只顾着看眼前的罔樨。
他撑着伞,衣衫穿得有些少,宽袍大袖,筋骨分明的手腕从袖口处的毛绒中漏了出来,握着伞柄的手指被冻得发白,也不知这段时间他经历过什么,身体清瘦许多,平白多了些伶仃之感。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傻傻地看着他,双眼涩痛,鼻后发酸。
罔樨忽然开口:“不知这两人做了什么,得罪了这位侠士?”
就算是在质问我,他的嘴角也还是勾着一丝笑,只是那双明秀的眼睛里毫无笑意,不怒自威。
青铜派的两个堂主都被揍肿了,身为青铜派掌门的罔樨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只不过罔樨向来先礼后兵,便是处于眼下这种情况,也必然会先问清楚发生何事再做断决。可我既没苦衷,又无道理,完全就是看不顺眼账房长老并与他互相找茬罢了。真要说起来,戴了假脸的我还得算是先挑事的那一方。
更何况这是在罔樨面前──我就算是有一肚子的谎话,只要到了他面前,那些谎话就会不受控制地重新排列组合,自发变成实话。
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出实话,我不想让他知道事情因何而起,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谁,更不想让他了解我的现状。“王一自甘平凡,成了个跑堂的”这件事,无论对他来说,还是对青铜派来说,都算是个好消息,可我偏偏就是不想将一切告知罔樨,那简直就像是出声高喊“我很惨,我是无害的,请原谅我”一样。
沉重又黏腻,令我作呕。
我不能继续站在这里了,在平复好心情之前,我不该站在这里,绝不能在罔樨面前失控,我得离开——只要转身,向后院去,凭借我对此处建筑布局的熟悉,轻轻松松就可以甩开他们,然后和思思一起离开此地,再去找一个偏僻的小村落,继续过着凡俗日子,与罔樨和青铜派再无瓜葛。
明明已经想好了逃离此处的路线,可我的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动?我用指甲狠狠掐着掌心的软rou,试图激起身体的反应,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我仍然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望着罔樨,他还在等着我的辩解。
冷静一点……冷静啊……
我慢慢平复急促的呼吸,试图冷静一些,经过几个不着痕迹的深呼吸,我自僵直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哈……”
吐出了郁结于胸口的一口恶气,我紧绷着的身体恢复了自由,脑袋也终于清明。
不是身体不肯动,而是我不能走。
客栈中接二连三的猝死事件还没有查明真相,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受害者。也许就像客人们传说的那样,这看似随意的猝死是某种诅咒,如果我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诅咒落在罔樨身上,又该怎么办?
我可以离开罔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