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肃见他醒来,道:“我们要走了,给你买了早点,一会儿去马车里吃。”
说着,就将床上的被子抱走了。
李昕伊愣着神,直到发现鞋子怎么也穿不进去时,才意识到自己将鞋子穿反了。
他几乎梦游一般跟在吴肃身后,爬上马车,三人离开了杭州城。
看着城门越来越远,李昕伊才收回自己的脑袋,有些闷闷不乐地咬着吴肃买的早餐。
李昕伊道:“我还是觉得昨天遇上的事不一般。”
吴肃道:“你看到城门口上贴的通缉令了吗?”
李昕伊自然是看到了,道:“是那几个劫匪做的?”
没等吴肃回答,他又道:“哪里能这么快就寻到嫌犯呢?”
吴肃哭笑不得,道:“能被贴在城门口的穷凶极恶之人不是最可怖的,真正可怖的是正大光明地想让人死,而那人却不得不死。”
李昕伊被吴肃说得浑身发毛,道:“那也不能将律法视为无物吧?”
吴肃没与他纠结人情与律法的问题,只是道:“若死者只是普通人,那倒没什么。若其中有一人身份不一般,我们就是离开了杭州城,也会立马被人叫回去的。”
李昕伊道:“既然我们什么也做不了,那就祈祷吧?”
吴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李昕伊诧异:“那我能做什么?”
吴肃道:“读书啊,学习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昕伊认真道:“你认真的嘛?”
吴肃学着他的样子,问:“你认真的吗?”
李昕伊点头,吴肃也跟着点头。
李昕伊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祈祷,你读书吧。”
看着李昕伊一脸正经的样子,吴肃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且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李昕伊不知道吴肃为何突然发笑,看他笑得那么开心,只好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因对方傻笑的样子而乐不可支。
不知道是不是李昕伊的祈祷有用,一直过了萧山县,也不见有人追过来。
吴肃终于放下一点心来。
本来赶路是极其枯燥的事,但是吴肃竟觉得只他们两个人,只每日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心里也会莫名觉得畅快。
有时甚至不需要说话,只看着李昕伊这个人,就会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这般可爱的人,不论是亮晶晶的眼睛还是红润的嘴唇,还有对他那点似有若无的依赖,都甚合他的心意。
吴肃虽然未经人事,但是这种奇特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却很清楚。
不过他此时还不能给李昕伊回应,他看着李昕伊柔和的侧脸,心道:“再等我一会儿,无需太久,就一会儿。”
路上又下了几场雨,等进入了金华府,天气才好一些。
天气一好,李昕伊就想找点事做。
他屁`股都坐得发麻,挪了挪怎么放都觉得不对劲的腿,对吴肃道:“你莫要看坏眼睛了。”
吴肃以为李昕伊又是要问他变卦不变卦的事,于是不理他。
李昕伊道:“我有很多的故事,你想听哪个?”
吴肃仍旧垂头看他的书,道:“哪个都不想听。”
李昕伊按他肩膀:“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吴肃终于合上了书本道:“是你说的太长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李昕伊也不介意道:“那等我们回到景宁之时,岂不是刚好能说完这个故事?”
吴肃递过水囊,道:“那请李先生先润个喉吧?”
李先生于是接过来喝了一口水,开始和吴肃说那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故事。
他们这边气氛活泼欢快,在梧桐乡的吴家人却忙碌起来了。
吴肃还在杭州时就寄了封书信回家,算算日子,再过四日吴家的举人就要还乡了。
吴家人的请柬已经发了,乡亲们也很捧场,一场谢师宴比婚宴都还要热闹。
不过这的的确确是场喜事,吴肃中举,梧桐乡里的人都骄傲得很。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就和自家的子侄一样,对有些人而言,吴肃比那些不成器的子侄还要亲近呢。
眼看着谢师宴的排场越来越大,吴三叔觉得太张扬了不好,忍不住劝吴父道:“咱们阿肃还是要考进士的呢,这宴席既是为了谢师,就不宜太热闹了。”
吴父不以为然地道:“我心中有数,这样的排面不算什么。”
吴三叔还要说,吴父却摆摆手,正好有人来拜访吴父,吴父转身走了。
吴三叔无法,只好去找吴老太太说去。
吴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性格热烈且张扬的,现在年纪大了,更是喜欢热闹。
她对吴三叔道:“肃儿能中举,这是天大的福气,排场再大请的也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必太过谨慎了。”
吴三叔道:“可是肃儿很快就要上京赴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