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和里长家的小姐成婚。”
吴肃道:“胡柴也曾和自己的母亲谈论过婚事,不过他既不肯说自己倾慕谁,又不知道他所倾慕之人对他是何等的心思,内心焦灼之下,他就病倒了。”
李昕伊道:“那他的身板也太脆了吧。”
吴肃没理他,继续说:“胡柴病得很重,身子一下子就熬干了,但是婚期是定好的,无奈之下,郎中给他下了虎狼之药,病能好,只是有损于寿数。”
李昕伊道:“这无异于饮鸩止渴,都病了还要成这个婚,这是嫌命太长吗?”
吴肃道:“胡柴新婚前一晚,带着酒来找我。他心里太闷了,又无处可说,这才找到了我。我看着他形销骨立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哭诉,只说自己心里太苦了。所有人都不在意他怎么想,只是想要他生下一个孩子罢了。”
李昕伊心想:“我难道心里就不闷吗?我还没和吴肃一边喝酒一边哭诉呢。”
不过死者为大,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他重新举起酒壶,给自己和吴肃都倒了一杯。
听了一段这个悲伤的故事,李昕伊的忐忑已经消散了许多,他慢慢地喝着甜饮一样的酒,听吴肃说完最后的结局。
吴肃道:“一夜里,我和他共饮了两坛酒。破晓之时,胡柴说他只是心中抑郁,说出来后,就好过了许多。天亮了,路还长着,他会忘了曾经的那个倾慕之人,好好过活。都过了两年了,我以为他真的能够忘了过去,好好过活。他死后我去胡家祭拜他,有人说他是失足落水了,有人说他是故意投湖的。我有些难过,我最终还是没能拉住他。”
李昕伊将酒杯递过去,对吴肃道:“若他心存死志,你就是使劲儿地拉,也是拉不住的,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命运作弄人罢。”
吴肃接过酒杯,认真地看着李昕伊的眼睛,道:“你既然已经听说了胡柴的故事,所以,现在可以坦白了吗?”
李昕伊笑了一声,道:“你真的要听吗?万一你也拉不住我,你会更难过吗?”
吴肃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我会帮你,不管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帮你。如果我帮不到你,那我也会让你不用娶你不喜欢的姑娘,我会让你自在。”
闻言,李昕伊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他真诚地对吴肃说道:“我不是胡柴,我也不会成为胡柴。我阿娘素来疼我,我家里也没有家产要继承,谁也不会逼我娶亲的。再说了,天地间这么广阔,我还看不够。所以假使心上人对我无意,那我就会换一个人倾慕。弱水三千,最终总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瓢的。”
“既然如此,阿肃。”李昕伊看着吴肃,认真地道:“你确定要听我说吗?”
吴肃从李昕伊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好像只要打开了这个盒子的盖子,一切都会变得完全不同。
他的直觉在呐喊,想要他摇头拒绝,拒绝这个蛊惑人心的提议。
可是有某种渴望在攫取着他的理智,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回答:“你说,我听。”
李昕伊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吴肃,随口道:“阿肃,我的心上人没有别人,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
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穹之顶上,在广阔的湖面上撒着银辉。
不远处有灯光点点,仿佛在昭示着,这个中秋之夜,游湖的还有许多人。
李昕伊捞了一把水中的月亮,波光荡漾处,月亮碎了,随后又恢复到白玉盘的模样,皎洁无尘。
见吴肃一直都没有回过神来,李昕伊后知后觉地有点尴尬,他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酒喝。
虽然他早就知道吴肃对他大约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但是在他表白以后一直也不说话,连个好人卡也不发一张,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啊。
李昕伊有些气闷,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掏心挖肺地说什么弱水三千,这一瓢不行还有下一瓢。
吴肃不是说要帮他追姑娘吗?那帮他追自己,自己掰弯自己,岂不是很有趣?
不过李昕伊心里也就是这么一想,真要让吴肃自己掰弯自己,那他还是舍不得的。
虽然他不看重子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吴肃却不一定。比起他这个外来者,吴肃才是真实地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他对这个世界有归属感,那就必然不愿意做一个叛逆者。
吴肃不说话,李昕伊就去找船夫说话。
“老伯,你尝尝这块藕粉桂花糖糕。我知道老伯大约是不稀罕这点吃食的,只是这路上不知道要行多久,吃一块,也好补充些力气。”
船夫笑呵呵地接了,道:“不远了,今晚上风向好,一路行来都没怎么逆风,到断桥处我就把你们放下,你们自行上岸,岸边还有的是热闹哩。”
李昕伊咬着嘴里的糕点,问道:“黑灯瞎火的,老伯也不怕迷路了吗?”
船夫哈哈地笑了,好像李昕伊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道:“我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西湖上漂了快三十年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