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着队头道:“那是有的几辆手推车,其中之一坐的必是吕老贼。”
项少龙道:“那就待前队那百多人过去后,便以木石把出口截断,我们再从容动手擒人吧!除吕老贼外,其他人要走便任他们走好了!”
吕不韦的逃亡队伍前一组约百多人,刚出了峡口,上方崖顶忽地滚下数十条树干和无数大石块,一时尘屑漫天,轰轰震耳,声势惊人之极。
推下的木石立时把队伍无情地截断,两边的人都乱成一团,哭喊震天下,分别往相反方向逃命。
跌倒的跌倒,互相践踏的互相践踏,那情景仿如世界末日。
出了峡谷的人四散奔逃时,蓦地火把光四处亮起,二百名乌家战士策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放过其他背负重物的人,只向给十多个亲卫护卫着亡命奔跑的吕不韦围拢过去。
霎时间,吕不韦给重重包围,陷进绝境里。
吕不韦在家将圆形阵势的核心处,脸色苍白如死人,不住大口喘息。
项少龙偕图先、肖月潭、滕翼、荆俊、纪嫣然等排众而出,高坐以上,大喝道:“吕不韦,当年派人偷袭我们,杀我妻婢手下,可曾想到有今天一日。”
吕不韦看到图先和肖月潭、怒恨交迸,气得浑身剧震,戳指两人道:“好!枉我吕不韦如此厚待尔等,竟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
图先呸的吐了一口涎沫,咬牙切齿道:“闭上你的臭嘴,这句话该由我对你说才对。枉我如此忠心对你,你却只为了洗脱嫌疑,就把随我多年出生人死的兄弟随便牺牲。你还算人么?”
肖月潭亦不屑道:“死到临头,仍是满口不知羞耻的胡言乱说,我今天在这里目睹你的收场,就是要看到老天爷的公正与严明,你竟还敢颠倒黑白,含血喷人?”
吕不韦顿时语塞,瞧着百多把以他为中心瞄准待发的弩箭,说不出活来。
嫣然娇叱道:“先王待你不薄,你竟仍要狠心将他毒害,吕不韦你比这豺狼禽兽更不如。”滕翼暴喝道:“徐先和鹿公都是因你而死,给你多活这几年,已是老天爷盲了眼睛哩。”
荆俊却厉叫道:“你们这群蠢才想陪他死吗?立即抛下兵器,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
那十名家将你眼望我眼,不知谁先抛下手上兵器,转眼间逃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众叛亲离下的吕不韦孤零零一个人呆立在重围中心处。
项少龙等甩蹬下马,向吕不韦围拢过去。
“将!”
项少龙拔出百战宝刀。
刹那时,他脑海同时掠过无数毕生难忘的伤心往事,而这些都是吕不韦一手造成的。
春盈等诸婢和许多忠心手下们逐一溅血倒地;青春正盛的赵国三公主变成了他拥在怀内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庄襄王临死前的悲愤眼神;鹿公的死不瞑目;一一掠过他的心头。
他的心湖像给投下巨石,激起令他神伤翻滚的悲情。
忽然间,他发觉手中的百战刀没入了吕不韦的小腹内去。
吕不韦身子忽向前扑来,迎上他的百战宝刀,原来给滕翼背后以墨子剑劈了一记。耳中还听到滕翼道:“献给倩公主在天之灵的。”
吕不韦倒在他身上时,已变成一具尸体,什么功名富贵,都与他再没有半点关系。
项少龙虽手刃仇人,可是心中却是虚虚荡荡,一片空白,毫无得报大仇的欢欣。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他已打心底生出极大厌倦。
天终于亮了。
经过三天两夜的兼程赴路,众人终于支持不住,扎营休息。
这时离牧场只有一天的路程。
项少龙一路上都非常沉默。
此夜天色极佳,满天星座,伴着一弯新月,疏密有致广布天穹之上。
项少龙与纪嫣然离开营地,来到一个山丘之上,背靠背悠然安坐在高可及膝的长草中,感受着夫妻间真挚深厚的感情。
项少龙的心神放松下来,在这一刻,吕不韦的事似在遥不可及的距离之外,小盘对他的威胁也似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他忽然记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看的那出电影里,吕不韦并不是这样死的。
他是因受到举荐缪毒牵连,被赢政免相国之职,发配他到食邑河南。
但因吕不韦仍与六国权贵暗中互相勾结,图谋不轨,再被赢政遣往琢郡,更发信谴责他。
吕不韦自知难逃一死,就喝下毒酒自尽。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完全是两回事,难道自己竞改变了历史?
胡思乱想间,纪嫣然的呖呖娇声在耳旁响起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呢?”
项少龙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向爱妻尽情倾吐。但最后还是强压下去,苦笑道:“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纪嫣然道:“嫣然明白夫君大人的心情。人是很奇怪的,有时千辛万苦的想完成某一个目标,可是当大功告成时,反有空虚失落的感觉。但幸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