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娴没有打算进宫,但是被福安这么一闹,孟钺的身世已经瞒不住,况他也有权力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便把大儿子叫过来,把身世告诉了他,问他愿不愿意进宫,孟钺童言童语地说愿意,但是要跟弟弟一起。
黎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钺儿为什么想进宫?”
“娘,钺儿不是小孩子了,钺儿想要保护爹娘、弟弟还有祖母,不想看着爹娘被人欺负!”
黎娴知道他口中的欺负,指的是他们被押到这里时,有几个士卒口出不逊,以势压人,他们身边的内侍护主,反而被打了一顿,也许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人敢对他们这么无礼,印象就格外深刻。却也没想到他因此也想让自己变强大了。
也许这孩子天生就不平凡,不能因为自己一念之差,耽搁了他的前途。
“为什么要跟弟弟一起去?”
孟钺有点不好意思道:“钺儿答应了要教他打麻雀呢,弟弟还没有学会,我要是没有把他教会就走了,岂不是食言了!”跟弟弟一起,不就可以慢慢教了。
孟钺很疼爱严铉这个弟弟,严铉成天也喜欢跟在孟钺这个哥哥屁股后头,黎娴也不想让他们分开,可是哪里能让严铉也进宫去,只让狠下心让福安带走了孟钺,没有提过此事。
却不过两日,福安又来了,还带了圣旨,封严宸熙为陈王,命他即刻前往邺城。
“陛下还吩咐了,只能陈王一人前往。”意思就是黎娴、严铉、前皇后都不能跟着去。
孟隼攻下临安,文武百官就闹着要投降,原本就只剩一口气的武成帝没多久就咽了气,皇后则开始吃斋念佛,在哪里都无所谓。黎娴自然不一样,她跟着严宸熙,去哪里无关紧要,可这混蛋却不许她跟着去封地。
严宸熙也知道孟隼把自己支走,为的就是让黎娴进宫,他不许自己带走儿子,必然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以他的胸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看了黎娴一眼,这一去,只怕要久居邺城,归期难料了。
“臣遵旨!”
黎娴呆立片刻,严宸熙已经出了房门,紧接着房门便被关上,猛然回过神来,用尽了全力疯狂拍打房门,“严宸熙!你回来,你回来——”
门外侍卫任她如何发怒,始终无动于衷。身侧婢女慌忙拉住她,连连恳求。
“娘娘,求您放手吧,娘娘!奴婢知道您与殿下休戚与共,伉俪情深,可殿下已经放了手,您又何必苦苦纠缠!”
“我纠缠?呵,”黎娴自言自语:“我不就是纠缠嘛”
他放了手,那么干脆,那么决绝,一如当年的他。
福安这里,见把陈王送走,兴奋地搓了搓手,高声安排着底下那些人要将房里的娘娘给伺候好了,黎娴吃穿住行的喜好,福安在离宫之前都已经打听好了。底下也是机灵人,吃食、衣物连带伺候的侍女都已经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
如今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只差她说一声回宫。
福安站在门外,虽然脸上一片从容平静,其实心里跟猫爪似的,生怕这位娘娘犯犟,不肯回去,前儿个太子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临走的时候跟那个小的一道哭得要死要活,这位可是个狠心的主儿,一把将那小的抱进屋,看都不看太子一眼。
这两天在宫里太子也是哭得稀里哗啦,睡着了都叫娘亲叫弟弟,皇帝便想出了这个主意,把前太子送得远远的,这位应该也就没了不回宫的理由罢。
好容易等到房门打开一条缝,福安的脖子都伸得有筷子那般长了。
“姑姑,娘娘是个什么打算啊?”福安看见柳叶儿出来赶紧凑了上去。
姑姑这个词儿,在宫里可不是哪个侍女都有资格叫的。那得是得势的贵人身边的大侍女才当得起这一声儿。柳叶儿从前在黎娴身边虽然只能排到第四、第五去,但因着她伺候的是黎娴,所以姑姑两个字却也是当得起的。
柳叶儿被福安这一声“姑姑”给叫得心里一乐,不过脸上却是不显一丝喜色的,“不是说让娘娘自行安排么,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福安涎着脸道:“这哪儿能啊?陛下嘴里虽然是这么说,可奴才看他心里就没有一刻不盼着娘娘的。而且太子也舍不得娘娘啊,整日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哦,就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得都心酸。”
柳叶儿心想,这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她也没再理会福安,回身进了房内,轻声将福安的话重复了一遍,“娘娘大郎出生起就是您自个儿亲自带的,他舍不得您也是人之常情,二郎也是哭闹不停,吵着要哥哥呢!”
黎娴吸着鼻子“嗯”了一声,当初她怕严宸熙心口不一,对他找来伺候的人都有点防备,后来相处得久了才知道他真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君子,对她的情意也令她感动。
他对她真是有求必应,甚至很早之前就是,当初她为助黎辰让楚氏点头娶沈氏,那作法的道士、批言说沈氏旺夫的和尚都是严宸熙帮忙请的,乃至她生母的身份都是他帮忙查探的,不然她哪里有那样通天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