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他却看都不看受伤的她一眼……是因为有别人在吗?因为在他的佛寺附近,他怕暴露了与她之间的关系?
少年回头又看了看已经远去的僧人背影,若有所思的神色一闪而过,再次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仍是一副清风朗月、潇洒不羁的模样:“我看你这脚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走了,这里冻的慌,要不要我背你下山?”
“……多谢公子”抹去了泪水,炽儿垂眸思虑了一会,眼前别无他法,只好应承了。
“什么公子呀,我叫靳歌!”少年伏下了身,将身子矮他一截的纤细少女背到了自己身后,还不忘替她把斗笠重新戴上,“你叫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手臂扒在少年的肩上,眼睛却望着远处已经即将模糊不见的青玉色身影……
像是觉察到了她的心思,少年说了声“小心抓牢了”,立即迈开大步朝山下奔去!
山风呼呼自两耳边掠过,少年的发飞扬在炽儿颊边,微微带着些许温柔的痒意……
“诶,前面那位大师,让让,让让!”自称靳歌的少年背着身上容貌倾世的美丽少女,动作如风驰电掣,双脚几乎不曾着地,不用几瞬,人已抢到了某个周身冷峻,却背了个大得有些滑稽的包袱的和尚前头。
在对方愈加森冷的眸光“目送”下,少年继续头也不回地朝前奔去,唯有山风送来他欢快的自言自语声——
“到山脚啦,看到那边那个村子没有?先去那边歇歇脚吧,唔,我娘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
后头某人攥紧了身上的包袱,修长的手指陷进了柔软的布料里,更像是掐住了那不知死活的少年的皮rou……
羽炽儿……好,真好!他不过同她分开了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她就在这荒郊野岭勾搭了个ru臭未干的半大孩子?都要当娘的人了,居然还如此不知自爱?!
十年如一日的修身养性,在这一刻好似全然破功……僧人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沉沉Yin郁之色。
对,她只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无时不刻在想着逃脱他,再去勾引更多的老少男子!不行,这世上,有他一人沉沦就够了——
他已为她抛下佛寺,抛下师父,抛下自己自幼便信仰的一切……他以为这便是,将她心中所求的“月亮”摘给她了,可是很显然,她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
炽儿将脸儿埋在少年肩上,闭目塞听,才能迫使自己不因为恐惧和羞窘,而从少年的背上跳下来,奔回到冷面无情的僧人面前,恳求他的“宽恕”!
所以即便如芒在背,她还是强撑着,当作没有感觉到身后某人冰冷的目光——
因为紧张,她甚至伸长胳膊,更紧地搂住了少年的颈项……
不过心思流转的片刻功夫,少年已驮着她到了山脚下一个不大的村子里。
“来客人了,靳大娘!”
背着路上“捡”来的女孩进了一处篱笆环绕的院落,少年靳歌对着厨房吆喝了一声,顺手将她放在了院中一个木凳上。
贸贸然进了别人的家,炽儿甚是局促。看着幽静的小院,与山上的佛寺一般的清净安宁……也不知,那人怎么样了?唉,方才她隐约瞧见他身上还背了包袱,想来是真的,打算同她一起走的吧?如今她却莫名来了个陌生人的家里,他呢?莫不是又回他的佛寺去了……
就在炽儿出神之际,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咳了一声,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这里风还是太大了,进屋坐吧。”
即便被僧人这般横抱了多次,换了一个几乎还算陌生的少年这样抱她,炽儿自觉不好,正想挣扎——这时一名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女子跑了出来,看到靳歌抱了个妙龄女子回家,也是一愣。
待到炽儿进了里屋,摘了斗笠,那靳大娘更是看得连呼诧异,捶着靳歌的肩膀一直质问:“你小子,从哪里拐回这么个标致的大闺女的?!”
“她受伤了嘛,你给随便看看。”靳歌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还有事出去一下,这个姑娘就给你照顾咯!对了,你到底叫什么?”
少年从桌上拿了个果子,正想塞进自己嘴里,半途又变了方向,改而塞到了女孩手里。
“哦,谢谢。”炽儿心间一暖,报上了姓名。
“知道了!”少年像是有些兴奋,又拿了个果子在手里抛了抛,跟靳大娘打了个招呼,一阵风似的跑了。
那边厢炽儿同靳大娘在一道,自然又是被刨根问底儿一阵絮叨,她在漠上跟这些大娘大婶们相处惯了,也不怕生,很快就相谈甚欢。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少年出了院子,一路哼着歌的间隙,还像模像样地低语道:“炽儿,羽炽儿……真是我的小羽毛……”
少年很快跑得老远,篱笆外头,一名头戴斗笠的僧人,只露出了小半的侧脸亦能看出线条俊美如画,被那一身玉色袈裟衬得更显气质脱俗。然而,僧人的手指握在篱笆上头,松开的时候,整根竹篱竟断成了几截,歪歪扭扭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