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武事,想来是跟阿祁有缘。”
那短匕正是李祁所赠。
孰料心满意足将短匕抓在手中的李昉忽然伸臂向谢洵,面上还带着咿咿呀呀的笑。谢洵见了不由伸手将他接了过来,正欲开口,便瞧见方才笑着的李昉将握着短匕的手抵在他的胸口,那短匕的刀尖向外,遥遥望去倒像是刺到他的模样。
谢洵看着懵懂不知,看着尚自咯咯笑着的李昉也不由失笑。互听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子声音在殿外响起:“娘子!”
已然踏进文明殿门的谢懿就这么倒了下去,她的眼睛死死望着李昉握着短匕的手,面色惨白地闭上了眼睛。
她再也没能醒过来。
居摄三年元月初一,皇后薨逝。宫人属纩无果,后招魂亦然,李玚遂命人设床于殿内楹间,迁谢懿于床,以首朝南,以衣覆体。祭奠、讣告、沐浴已毕,李玚亲自将一枚鸡心形琀玉置于谢懿口中。
国有大丧,天下知。
袝祭结束后,李玚钦定谢懿的谥号,曰明懿,下诏辍朝十日。丧期以日易月,期间长安大道上尽皆不闻丝竹之声。天气如今也渐渐得暖了下来,只是仍旧零星飘着小雪,无止无息。
如今已是承徽元年了。
辍朝的那几日谢洵日日居于紫宸殿后殿中,生辰日丧母的李昉并不知道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时常睁眼望着抱着自己的素衣相公,露出欣悦的笑声。谢洵有时会将试睟那日他抓到的短匕拿给他玩,后来李昉便渐渐失去了兴趣,开始沉迷于听谢洵读书。即便听不懂,他也会在谢洵读完之后重新伸出手去要他抱着自己。
辍朝最后一日李玚直到傍晚才从前殿回来,正见到谢洵在逗着李昉玩闹,便上前坐在他的身旁笑言:“观音奴的眉眼如今还看不出更像谁一些,这爱玩闹的性子倒是随了少年时的你。”
谢洵垂眸看着李昉漆黑的眼珠轻笑出声,尔后才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句:“臣少年时不知礼数,圣人倒记得清楚。”
“那时我刚同故皇后定下亲事,便带了几个随从到赞皇县侯在京兆万年的祖宅去看我未来的妻子。”李玚忽然伸手揽住谢洵细瘦的腰,靠近他低声笑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谢郎,自然记得清楚。可惜你从那以后,便轻易不肯与我调笑了。”
谢洵怀里抱着李昉不便挣脱他,只好别开脸去:“份属君臣本当如此。臣少年时被大人和故皇后养得略娇纵了些,才致御前失仪,圣人不怪罪罢了。”
内殿的宫人方才便尽数叫萧韶摒了出去,李玚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洵,忽然伸手覆上李昉的眼目,随后便用余下的一只手挑起谢洵的下颌,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那时谢郎便是这么对我的,可还记得么?”
谢洵眼底有一瞬清晰的慌乱,再也不肯因为怀中的李昉而对李玚的种种行迹步步退避,蓦然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出殿。
可李玚却不肯放手,仗着谢洵双手不便,疾步上前将他揽了回来。他犹不忘用手覆上李昉的眼睛,然后眼底含笑地对着谢洵的唇亲了上去。
似乎有风从殿门口刮了进来,殿中从外至内的帷幕渐次被吹动。其中有一莲花纹的帷幕险些触及谢洵的头发,李玚瞧得清楚,便揽着他后退了一步。
两人呼吸却是已经乱了。
谢洵已然拧紧了眉,他先时尚能咬牙退避,直到后来引得李玚咬上他的下唇时,他终于吃痛松开了齿关。
等到李玚终于放开他时,但见谢洵的面色已然彻底沉了下去。
“明日便是朝会日了,臣告退。”言毕他便将李昉递了过去,拂袖而去。及至走出紫宸殿时他看见天色Yin沉无星无月,阶前犹剩残雪。
承徽元年二月初十,李玚宴群臣于曲江,他之下的两侧位次是冯昭辅、鱼延年、杨公赡。谢洵身着借来的紫衣姗姗来迟。李玚在座上见了谢洵便笑,竟亲自起身向谢洵走去,不顾百官侧目,携了他的手往左边位次走。
此时左边文臣的坐次已无余席,群臣虽不敢言语,却忍不住往冯昭辅与杨公赡的位次望去,心知此番谢洵回京,必然要与其同列。冯昭辅脸色铁青,见李玚携了谢洵往这里走来时几乎要拍案而起。杨公赡神色淡淡,垂眸不语,竟不知他在想什么。李玚最终果然将谢洵携至二人身前,轻轻一笑。
“太傅,你让一让罢。”
此言一出,满座朱紫变色,曲江之畔,却似新见了草芽。
太常引
夜深凝寂月明堂,曳缕返魂香。
物我两相忘。
恍然在、清微帝乡。
眼前今古,世间藏彀,一例尽亡羊。
险处不堤防。
竞奔走、槐檀战场。
-卷二:禾黍不获(完)-
【贰拾壹】星稀天下旦
承徽元年春,谢洵二次拜相。李玚御笔亲书制诰,授谢洵中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陈国公爵。
谢洵如今不过三十许人,此等恩宠不能不令人瞠目。李玚于延英殿诸相前命身侧的郇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