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知道他还会去鸟枪营领新鸟铳。
皇帝狠狠盯着他,道:永珹,如果技不如人,就应该勤学苦练,而不是嫉妒旁人,师傅们难道都是这样教你的吗?永珹抬起头来,笑起来:皇阿玛,假如没有永琪,您是不是就能看见我?儿臣怎么不努力了?这么多年,皇阿玛交给儿臣的差事,儿臣都认认真真地在做,可您,从来都没有赞过我一句!一句都没有。儿臣明白,从当年程颢的事开始,您就再没信任过儿臣。
皇帝摇摇头,道:永珹,朕给了你很多机会,你总是让朕失望。永珹笑起来,道:皇阿玛,是,是永珹无用,连皇孙都生不出。皇帝惊怒道:你说什么?永珹道:皇阿玛,儿臣自知无法和永琪争什么,又犯了大错,您也不想看见儿臣,儿臣便自请去宗人府好了,请皇阿玛成全。说着叩头下去。
皇帝刚要发怒,便转为颓然,对殿外扬声叫道:多罗。多罗忙进来。皇帝道:着四阿哥削去和硕履亲王,带去宗人府。多罗大吃一惊,看着皇帝。皇帝闭上了眼睛。永珹道:谢皇阿玛成全。说着站起身来。当先走出殿去。
四阿哥被罚,前朝后宫立刻便都知道了,朝野上下倒是一片安静,许多朝臣心里雪亮,但都不谈论此事。邵璠想起,老爷在世时,特别是程颢之事后,曾和他屡次谈论两位大阿哥……那拉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都是我们连累了你。武贵人高兴之极,对紫纹道:你看见了吧,我说过要给你报仇,袁春望就疯了!我要给我阿玛报仇,四阿哥就关入宗人府了!
紫纹道:主子,您对奴才太好了,如果不是您发现了白露和袁春望,怎能扳倒他那个大坏蛋!武贵人道:哼,既然他以前暗中和你,他必然还会有别人,只是藏的隐秘,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去。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这叫做恶有恶报。奕禄说,珍儿质问袁春望,二人口角,结果被袁春望失手杀了,但他是怎么疯的,因为杀了珍儿疯的?在宫中杀人不是杖毙么?不过无论如何,他再不能害人了,想是疯了,便不杖毙了。珍儿也是,怎么能跟他这么个人,还对他好得很……
紫纹叹了口气,道:珍儿姑姑真是所托非人。武贵人道:哼,这都是皇后,她纵容的袁春望,我就不信,皇后之前不知道有白露这个人。不过啊,四阿哥已获罪,她也舒心不了几日了,自己是个妒妇,又虚伪无情,不告诉珍儿,这是鞋没穿在自己脚上便不关痛痒么!这也能叫做人主子!结果害死了珍儿!四阿哥的事就是她的报应!
金简忧心如焚,日夜担忧还是出事了,只觉得大祸临头,立刻给皇帝上折子谢罪,说都是自己平日教导无方,请皇帝也一并责罚于他。皇帝将他的折子留中不发,他一直未见回音,也不见皇帝召见,夫人韩氏又说去问问富察家,他只是摇头,道:皇上担心的是前朝夺嫡事件重演,这可不是女人间的争斗。五阿哥乃容妃之子,福康安也是容妃之子,而且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富察家会向着谁?我们不要再让他们为难了。永珹现在只是进了宗人府,并无性命之忧,走走再看。
璎珞在家里叹息道:少爷,你真是太狠了,先逼反弘昼,接着便罚四阿哥。傅恒道:那新枪是袁春望的人做的,居然他还能在武备院鸟枪营安插人,那人还不知道袁春望事发,这除了挑阿哥的事,还想我有麻烦,正好趁机彻查拔掉了。若我真的狠,我就会把新枪事故也推在四阿哥身上,反正袁春望已不能说话了。
心里却想:璎珞不知道,那年宫中处死白莲教太监的事,那时候的调查结果就涉及四阿哥,扬州土匪供认白莲教提及杀了皇帝要拥四阿哥即位,这其实是栽赃弘昼,皇帝心里也不糊涂,但加重了皇帝和弘昼间的心病,且皇帝和四阿哥父子间生了一条大刺,皇帝更怀疑是承乾宫在幕后,所以永珹的府邸应该是早被皇帝着人秘密监视了,皇帝才能知道弘昼袁春望皇后万寿节前曾在那府里聚头,而永珹并未涉事,此事之前自己和多罗都不知道,否则永诚就不只是去宗人府了。
只听璎珞笑道:少爷这样的君子是不会这么做的,换是我我可能会。傅恒摇头道:你也不会。但四阿哥需要一些教训,他如今都二十多岁了,居然做这样的事,若我是皇上,我也寒心。就是因他破坏了旧枪,别人才能借新枪做手脚。袁春望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挑两位阿哥的事。皇上就是这么说的。
璎珞心里一动,看着傅恒,傅恒点点头,低声道:他是在暗指承乾宫。璎珞便转言道:隆儿和三官儿现在都怕你。傅恒道:男孩子要管得严些,皇上就是没时间从小管教阿哥们,才会有今天。我看他最近心情极差。璎珞一笑,道:明年,皇上又定了南巡,到时候,他心情就会好了。
正说着,珍珠送八岁的姜姜进来了,姜姜手里又捧着皇帝给她和永瑆永璂每人各赐的泥蛐蛐罐子,美其名曰“瓦中玉土精盆”,珍珠走的时候,她先亲了她,才叫阿玛额娘,然后腻进傅恒怀里。傅恒便将她抱在膝盖上,问她这几天去宫里都做了些什么,姜姜便开始说永瑆永璂,说三人念书写字逗蛐蛐,说永瑆字写得可好了,皇上都夸他,太后说将来要把陆机的《平复帖》给他呢。又说哥哥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