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明起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许知然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 眼下一圈黑,她心中一酸, 还不如大哭一场好了, 这样子更伤身,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大,许知然脸转了过来:“我也去。”
洗漱好后, 许月明带着她下楼, 坐上了公交车来到了树村。还未走近就看见乌泱泱的一队人, 一片缟素。
为首的是两个暮气沉沉的中年人,后面跟着的男人手里捧着遗照,旁边的站着的是蔡落,再后面是树村的人,许月明拉着许知然站在了末尾。
跟着队伍绕了一圈, 来到了树村南边的后山上,起棺,下葬, 封土。流程走后已经日上三杆了, 众人围桌吃饭。
许月明给许知然打饭夹菜的时候又看了她一眼,她还是冷着一张脸, 没有任何表情,从今早出门开始就这样,机械的跟着,看不出悲喜。
饭吃完,下午祭祀, 送别,一队人敲敲打打,打破了这整天的沉闷。被乐声惊醒的许知然后知后觉,偏过头去。
是小佺的歌《求退人间》。
求 退 人间。
她闭上眼,听见他说,这个社会太快了,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寒凉的眼睛,转眼,他又说,好,以后我尽量每年出一张专辑,第一时间给你卡带。
耳畔明明还留有他的声音,怎会突然间就烟消云散?
悠悠一阵竹叶轻旋,清香味萦绕鼻尖,许知然睁开眼望向风的方向,山坡西南方种了一片竹林,疏疏落落,郁郁青青,那是西矮坡上的琴丝竹。小佺说过,琴丝竹一般长在长江以南的省份,在华北不好种活。西矮坡上的竹子是他当初从穗城的一片竹林带回来的。
那片竹林她也有,在他给的明星片里,后面还写了一句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可你现在回来了,却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答应过我会对未来抱有希冀,也说过要继续写歌,还说过明年要继续给我过生日!悲愤之下,眼泪奔涌而出,一哭,就再也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己。
原本站在前面献花的许月明听到抽噎声拨开人群来到许知然身边,将她搂在怀中,宽慰她:“哭吧。”
许知然哭得更大声,边哭边问:“为什么?”
嗯?许月明看过去,她哭得脸通红,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拉不住他……为什么……我没拉住他……”
拉住他?以小佺那性子,哪是你能拉住的。她给她擦着眼泪,扶着她上车,带着她先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走路不稳,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等她睡着之后,许月明退出房间来到阳台,点了支烟,静静抽起来,等到烟雾散尽已是暮色四合,天际轰隆声响起,许月明掀了下眼皮,瞟了一眼,又点燃一支烟。
在灰蒙迷雾中,想起从前,许月明流出泪来,或许是想麻痹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烟圈吸入肺中,反被呛得眼泪更凶。
咳了好久才顺过气来的她盯着自己手中残留的那点猩红,像是似曾相识,目光开始迷离,记忆倒流到四年前,自己唱歌空有情感技巧不足苦无进阶的时候,小佺出现,第一句话便是,女性抽烟对身体的伤害比男性大。
小佺还说,低音的时候要沉住气,高音的时候声音往咽壁上靠,宗辞教你的,你不能全用,得去除一部分后再加入一部分你自己的音色进去。
后来,他很认真的说,月明,你不要学坏了。你只要唱歌就好,别的都不要会。别的也不会助力你唱歌,那些坏习惯不要沾。
她还想过撮合小佺和裴匪的,只是……
咔哒,一声门响,她抹了把脸,是裴匪和许青山回家。
“怎么抽这么多烟?”许青山看着满地烟头很是怨念,但又压着火气,自行扫地收拾。
裴匪递给她一杯温水:“这么快?”
许月明接过水:“我带然然先回来了,小佺父母带着剩下的骨灰回蒙省了,然然这会哭累了正在屋里睡觉。”
裴匪的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没说话,要了一支烟。
刚扫完地就发现地上又有烟灰的许青山抬眸正准备说妹妹,却发现是裴匪在抽,他咽下要说的话,无奈的看了一眼二人,转身去了厨房。
饭做好的时候,许月明去喊许知然吃饭喊不动,许知然睡的昏沉,不愿动弹,只好作罢。
四个人匆匆吃完饭,裴匪带着张伟下楼后,许月明也没有Jing神回屋睡觉,只剩许青山一人窝在沙发上噼里啪啦的敲着代码。
敲着敲着,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小佺他也是见过几次的,之前不放心月明一个人呆树村有时候自己也会偷偷去观察,小佺不是在唱歌就是在看书看天,很安静的一人。自己资助的那个线人歌手对他评价也很好。
还好,他还有兄弟。还好,月明走上了正途。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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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家不约而同的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许建设已经把饭做好了,他催促儿子下楼去把裴匪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