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接连按了几下屏幕都没有反应,才意识到手机没电了。
下床穿鞋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桌子上倒扣的相框,许言溪目光闪了闪,探过身子去够。
手指碰到相框即将拿起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响起敲门声。
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场景,许言溪心里浮起古怪的异样,微一恍神,相框从她手旁滑落。
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四周都荡起了涟漪。
“溪溪,醒了吗?”
许言溪如梦初醒,急忙蹲下身子去捡拾相框,扬声回答:“等一下…………”
蜘蛛纹路由中心四散开来,无数细小的玻璃渣顺着纹路蔓延,模糊了照片中少女的脸。
少女生的貌美,漂亮的眼睛弯起来,专注的看着那个为她拍照的人,笑意明媚。
许言溪手指抖了抖,相贴的两张照片错落开来,露出一角深蓝。
看起来比第一张年份要久些,质量不好,有些泛黄,边角磨出了毛边。
是她。
依旧是在北欧,回忆久远,照片的背景让她依稀记起来,一些过往的事情。
虞瑜提出要去看极光,陈川柏自然全力支持,他们一对情侣,为了不让许言溪落单,陈川柏就自作主张的叫上了江以渐。
本来以为江以渐会拒绝的,到了出发的前一天,他才回了消息。
他们运气好,看到了极光,虞瑜高兴的拉着许言溪拍照,这张照片就是当时江以渐给她们拍的。
“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虞瑜放下举了很久酸涩的手,兴奋的问道。
江以渐抿了抿唇瓣,眼睛遥遥望向远处:“抱歉,没拍到。”
虞瑜失望的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拉着许言溪又去了另一个地方拍照。
与他擦肩而过时,她注意到了少年沉静深谙的目光。
空气滞闷的难受,许言溪深吸了口气,总觉得胸腔里堵的慌。
可是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她主动跟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
原来竟有这么早吗?
那张他口中“没拍到”的照片,里面明明只有她自己。
*
许言溪向他借了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又想到了他房间的那个相框,扣在沙发上的指关节泛着青白色,她尽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江以渐。”
她抬起头迎上男人的目光,那张一直被她压在掌心的照片轻飘飘落到他脚下。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毛绒绒的围巾,笑着冲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江以渐看了一眼地上的照片,蹲下身子捡起来,珍惜的擦了擦,面色如常:“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许言溪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坦然自若:“我把你房间里的相框摔碎了。”
她顿了顿,拧起眉看向对面波澜不惊的男人,眼神有探究有疑惑,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江以渐动作一滞,突然轻笑了声:“溪溪,在一起两年,你有把我当成男朋友吗?”
是他先动的心。
开始是忍不住想她看她,后来连梦里都是她。
在他意识到喜欢之后,其实已经深爱了。
像个小偷一样,一边渴望一边怯懦,看不见的自卑压垮了他的脊梁,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死死压抑住心底隐秘而晦涩的情感。
连他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以至于当月亮落到怀里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无边无际的恐慌。
他宁愿从来不曾得到,也好过这般钝刀子割rou,寸寸蚀骨,刀刀见血。
许言溪被他问的措手不及,眨眼之间,所有的主动权已然落到了男人手里。
“没有是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江以渐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哑的不像话:“溪溪,你哪怕骗一骗我。”
可就算是撒谎骗他,她都不肯。
许言溪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僵滞的气氛被打破,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卡在唇边的话尚未说出口,许言溪却像解脱一般,骤然松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
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拿起了手机。
江以渐眸色复杂,深深看了她一眼,拿着照片站起身:“我去准备早餐。”
对方显然没想到她会接听这么快,愣了好大一会才出声:“姐姐。”
时隔一年,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许言溪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有些恍惚。
似乎是久久得不到回答,对方又轻声唤了一句:“姐姐,你在听吗?”
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般,她倏地回神,指甲不自觉陷入了手心里,汗水冰冷粘腻。
许言溪端坐在沙发上,脊背绷直,一字一顿:“许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