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林思忖片刻,含着笑意朝向范青芸:“云姐,你就是那个范青芸,我真的很惊讶。我一直在想,范青芸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样的人,才能同宋琪走到一处去?宋琪是个什么人,这世上,没有比范青芸更了解的了吧。与蛇共舞,也是要有勇气的,范青芸,必须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可是云姐,呵……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得了这个范青芸!”
范青芸低头听着,身子越发沉重,整个靠在了墙上。
“云姐,你是一个多么温暖的人呀,你是真的帮到过我的。我最难受的时候,是你开导的我,是你……和你的孩子。那些温暖不是假装,是真的,是本来的你。所以才难以置信,你竟然是那个范青芸,你竟然……要杀了我的丈夫……”
范青芸的双眼蒙上一层泪光,身子顺着沙发滑倒在地上。她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却挪不动笨重的身体,尝试了许多次都无功而返,迟迟坠在地上动弹不得。
毕竟是个临产的孕妇,萧姐起身想去帮一把,不料被她一把甩开:“别管我——!”
萧姐一惊,无奈退了回去。
范青芸呼着气,似乎很想把身子就地蜷缩起来,又没法蜷缩,只得任由躯体像磁铁一样被吸在地上,双臂撑着才能将肩背仰靠在沙发边。
挣扎许久,她似乎累了,脸上忽然泪水四溢:“我不过……就是颗……弃子……”
雅林看着她,小声问:“你们在一块儿很多年了吧?”
范青芸胡乱抹了把满脸的泪,带着哭腔说:“我跟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嗯,我们查到过,你们是校友。你那时,还没整容吧?”
“没有,那时的我,不是现在这样。那时的宋琪,也不是现在这样……”
“是吗?他以前不这样?”萧姐插了句话。
范青芸肯定地摇头:“我认识他时,他是很阳光的,不仅学习优秀,还特别能吃苦,空余时间都会去打工,总是满怀希望地努力着。但我很普通,被他吸引,在他面前又很自卑。是我接近他的,花了很多心思才和他走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童年很相似。”
“你也是幼年丧父?”雅林问。
范青芸轻笑一声:“他果然没对你讲实话,那是他对其他人说的幌子。幼年丧父的是我,不是他。他家是父母离异,他和他母亲,是被抛弃的一方。她母亲忘不了旧情,再嫁也没能幸福。所以他对生父有气,逢人便说他早死了。”
“那继父对他们不好也是假的?”
“那倒是真的,而且比他对别人讲的,还要差得多。他继父不满他母亲心念旧情,多年来一直在虐待他们。宋琪从小就为保护母亲跟他继父斗,他是在暴力之下长大的,做事有狠决的一面。
但我认识他时,他还很正派,嫉恶如仇,路边看到被人欺负的弱势群体,都会上去帮忙,教训恶人。他每天都很努力,励志要尽快独当一面,把母亲从火海里救出来,活得那么有方向。
相较之下,我就差远了。我继父也对我和我母亲不好,但我母亲后来生了弟弟,就还过得去。可我是讨不了继父欢心的,母亲得照顾小的没那么多功夫顾我,我在家里只能做个乖巧的女儿,处处委曲求全。
我没办法像宋琪一样强,学不会反抗,只会逆来顺受。他身上的那股劲儿是我没有的,我,很崇拜他。”
雅林微微笑道:“他能和你讲这些,一定是把你当知心人了。”
范青芸的眸色却沉了下去:“其实到现在我都说不清,他到底拿我当什么。我只能肯定,那个时候他并不爱我。和我走得近,只因为我们有同病相怜的地方。他说,弱小的人都很可怜,他想去保护,比如他母亲,比如我。”
“可是……你们还是走到一起了呀。”
范青芸深吸一口气:“是,后来是一起了。可宋琪……再也不是当初的宋琪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直以来,他最大的目标,就是要让母亲安享晚年,可天意弄人,他还没毕业,母亲就突然去世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突然间就失去了生活的热情。我对他说,从现在起,换我来保护你吧,他却只是看着我不说话,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整整消沉了一年,直到第二年回老家扫墓回来,才重新振作起来。从那时候起,他就接受我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很幸运,盼着能和他长相厮守,一点儿没想过,他后来会变成这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他变了?”
“最早开始觉得不对,是他在河铭公司节节攀升的时候。”
“节节攀升……那时你们已经在交往了,可为什么,宋琪在河铭公司工作了那么久,还迅速升到高层备受关注,却没人听说过你呢?”
范青芸脸上两行泪潸然而下:“他事业很顺,我以为好日子要来了,说想结婚。他却一脸愁容地对我说:‘青芸,你知道的,这个社会竞争很残酷,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都在忌妒我,我随时可能失去得到的一切。我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