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
一只玉白手掌伸过来轻轻捂住了洛云知的眼睛,并将他揽入怀中抱了起来,“小师弟,师兄带你回家了。”
“景秀……”
洛云知趴在景秀肩头,一眼便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头颅。
另一旁,灵山学院的院长——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扶着简老师站起来。
只听那黑袍男子语调平平,亦不辨喜怒道:“你杀了他。”
简炼一震,手捂着胸口,防备地盯着那黑衣人,咳出了一口血沫道:“他入魔了,若非杀了他,这里的孩子全都保不住!咳咳!”
眼见着黑衣人袍袖一动,简炼瞳孔骤缩如临大敌,随即却悍然踏出一步,大喝道:“萧亭风!你想为他报仇,冲着我来便是!切勿伤及孩子!”
“亭风!”院长脸色一变,也紧跟着上前一步道,“若离之死,老夫亦深感痛心。但此事并非简炼之过,亭风你可不要冲动啊!”
黑衣人并不理会院长,只瞥了一眼大义凛然的另一人,“呵”地低笑出声,“简老师啊,双修的滋味想必不错吧。难怪世人皆说非双修不可成圣……昔日燕氏名门之秀,莲华剑君,年年灵山论剑谁与争锋,竟也能败于你手。呵呵……”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绝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若离之事!我和秦倾的关系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龌龊!”
萧亭风却根本没有再搭理对方的意思,对那人满腔义愤的作态置若罔闻,实则轻蔑已极。
只见他径直走到那头颅跟前,蹲下身,将那惨不忍睹之物双手捧了起来,喃喃念了一句什么,便看也不看在场众人一眼,携着那颗头颅径自转身离去了。
萧亭风——东木萧氏当代家主,谁人敢拦?
洛云知被景秀抱着带离现场之时,他看着那人黑袍猎猎的背影轮廓,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人仿佛十分伤心似的。可他明明又是那样的平静。
“怎么了,吓到了吗?”小孩儿不同寻常的安静让景秀心生忧虑。他轻揉了揉小孩的后脑勺,柔声道,“别再想那些事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灵山学院建址于灵界中央大陆的灵山之上,其山门外有一处迎客台。台上设有连通东西南北其余四块大陆各自中心枢纽的传送法阵。
因此他二人要回北灵界,只需去往那迎客台搭乘传送阵即可。确实方便快捷。
洛云知伸手搂住了景秀的脖子,将小脸埋了进去,蔫蔫地说道:“景秀,我好难过。”
他说不出心里为什么那么憋闷。是因为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血腥恐怖,与突如其来的死亡之威慑吗?可他似乎又明白,让自己深感恐惧与?惶的,好像又并不仅仅是这些。
景秀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也许这个事实对你来说有些残酷,但师兄还是想要你知道——在灵界,如今日这般的悲剧并不算稀奇。‘非双修不可成圣’,也许并不是此间天道赐予我们的成圣捷径,而是一个最恶毒的诅咒。”
“为什么?我不明白。”
景秀道:“既要和自己的灵根五行相生,又要和自己的元核Yin阳相合,最好还要与自己情投意合——你觉得这样的天作之合是随处可见,人人可得的吗?”
洛云知懵懂道:“难道不是吗?我爹爹和娘亲就是呀!”
景秀笑了,“是,你很幸运,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但除此之外呢?这世上多的是因为属性适配而结合却彼此无爱的双修道侣,也有很多属性不合,却愿意为爱弃道的真正有情人。”
“就像燕老师和简老师一样吗?”洛云知有些迷茫地问道,“可燕老师入魔了,最后不得善终……这就是你说的‘诅咒’吗?”
“我不知道他二人是不是……”景秀隐了未竟之字,淡淡道,“但我知道,人心易变,人欲无穷。”
相爱时或许当真只在乎朝朝暮暮,道途可抛。可一旦时过境迁,当天人五衰的威胁一日日真实逼近,此时却有一份成圣的机缘摆在眼前,又有多少人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呢?
昔日佳侣终成怨偶。
求生本能或许是导致人心善变的直接因素之一。但追根究底,欲望的渐变与更迭,才是人心变化的根本原因。
洛云知听得半懂,心里却已然沉甸甸,他哭丧着脸说:“我好像更难过了呀。景秀,我现在脑海里总是想起燕老师躺在血泊里的那颗……它血rou模糊的样子。虽然他入魔了,很可怕,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他很可怜。就算他那么小气,都不肯教我剑术,也还是觉得他可怜……我不想要他死!”
尽管年幼的他尚不懂得真正的情爱,更不懂人欲无极的道理,但无疑今日目睹燕若离之死——那颗垫在喜糖上的血色头颅,其惨烈无比的视觉冲击,已然给他的纯白童年添上了第一道浓墨重彩的Yin影,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景秀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咱们不想那些了好吗,想些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