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力睁开眼睛,正对上天花板上雪白的方形吸顶灯。
去了峒乡之后,她的生物钟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只要不是特别累、没喝酒,早上5点雷打不动会醒一次。
原因也非常简单,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基地排的第一单生意在6点。
她5点起来简单收拾好上山,正好赶上给客人办保险等手续。
那种无忧无虑,一觉睡到午后的悠哉日子,回忆起来都恍如隔世。
曲思远又闭着眼睛躺了几分钟,起身爬了起来。
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她睡不踏实。
下床的时候,她的动作大了点,长T恤发出“刺啦”一声,自腰际裂到小腹。
她呆呆地捂了下裂口,叹气,拎起毯子缠在腰上。
好在洗手间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全干了,她手脚利落地换上,对着破掉的旧T恤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江老板看着也不缺钱,总不至于为件旧衣服跟她闹。
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内疚之情,曲思远耐心地走到主卧门口听了听,又去厨房翻了翻冷冻层,最后决定给江远路叫个外卖当早餐。
小区虽然有些偏僻,骑手来得倒是很快,热乎乎送了一堆东西过来。
江远路看着虽然不好相处,吃东西却不挑剔,就没见他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她便每样都尝了尝,把自己认为味道比较好的脆油条rou糜炊饭、羊rou锅贴和牛rou豆面碎给他留了下来。
消灭自己那份早饭的途中,曲思远又“贤惠”地拿手机叫了商超送货,蔬菜、鲜虾、排骨、水果、牛nai等每样都要了一些。
江远路帮了她那么多,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虽然囊中羞涩,对恩人嘛,总还是得大方点。
江远路起床的时候,曲思远正满头大汗地试图把一只过大的西瓜塞进冷藏室。
他愣了愣,有些无语地走过来,把隔层抽屉往上挪了一层,西瓜便顺顺利利躺了进去。
“你去超市了?”
她张嘴想说“外卖”,又改点头。
做都做了,她不介意人家更感动一点的,“我还给你买了早餐,放餐桌上了。”
江远路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不一起吃吗?”
“我吃过了,”曲思远继续把其他东西往冰箱里塞,“帮你整一下冰箱。”
他这才走到餐桌前坐下。
为了防止东西凉掉,曲思远把盒子和包装袋都好好封了回去,外卖平台的黄色LOGO硕大的印在上面。
江远路:“……”
他无声地笑了,这个小丫头,总耍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聪明。
炊饭和豆面碎都还是温热的,羊rou锅贴有点儿凉了。
他全都慢慢地吃了下去,外面还有些小雨,带点chaoshi的风从窗户那吹过来,恍惚是住在海边。
厨房的曲思远却突然匆匆忙忙走了出来,直奔卫生间而去。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她脸色难看地捂着肚子探出头,问:“小江哥……你早饭吃完了吗?”
江远路嘴里正含着最后一口羊rou锅贴,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曲思远也看到了他面前空掉的盘子和碗,说了句“你多保重”,又把洗手间门关上了。
江远路听着响亮的冲水声和排风扇转动声,走过去敲了敲门:“不要紧吧?”
没人回答他,大约半小时后之后,他也捂着肚子默默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
霍见深难得做一回儿媒人,一晚上睡得特别踏实,梦里自己甚至代替曲建设牵着穿婚纱的曲思远,将人交给了自己的好兄弟。
他吃完了早饭,又开着车在飘着小雨的街上溜达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一边往江远路家开,一边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按掉了。
再打,连续响了十几声,终于被接起。
江远路的声音听着有些憔悴,霍见深立刻满脑子黄色废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是吧,到底是我太高看你了,还是太小看你了?”
“什么?”江远路的语气听着比平时还低气压。
“我在来你家的路上。”霍见深只当他装深沉,“给你带点药?”
“你怎么知道……”
“是兄弟还不懂你?”霍见深干脆地挂了电话,吹着口哨在最近的药店停了下来,什么牡蛎片、金匮肾气丸、六味地黄丸买了一堆。
按门铃的时候,霍见深还对自己的高瞻远睹充满了钦佩之情。
拉开门的,却是曲思远。
不过一晚上没见,姑娘整个人苍白了一圈,一脸憔悴地看着她:“霍总你来了,药呢?”
“药、药?”霍见深下意识把那一大包塑料袋往身后藏。
江远路这人这么不忌讳的?!
姑娘还在就让他来送药,不怕被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