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乡里乡亲们阻挡在自家关上的院子外以后,苏有田终于是压不住火地,将还在那和社员们挥手告别,说啥常来家里做客、唠嗑的苏有粮一把揪了起来。‘
“不行!”没等苏铁柱说话,王翠芬就跳了起来,“苏老二你个瘪犊子的玩意儿,你赚钱了去首都的时候没想过我们,现在没钱了倒是想回家里头赖着了,我看你是做梦呢!我告诉你,现在这家里头是我跟你大哥当家做主,这事儿你大哥同不同意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
尽管苏有粮也同样拥有来自于父母性格中的自私与算计,但他却是有底线的,有道德的,也从来都不会将矛头指向家人的。
而随着后来她突然中风,到彻底瘫痪在炕上,每天都得看大儿媳妇的脸子,在别人的帮助下才能吃饭、去厕所、换一副的日子开始了以后,李秀芹每天痛苦着,也憧憬着。
而这,或许就证明了苏有田所谓的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自私、算计的表现,其实根本不是“突然”的变化,而是随了苏铁柱和李秀芹,是从始至终都刻在骨子里的。
看着一身狼狈站在自己床边的儿子,李秀芹的心里复杂极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因为,他觉得,苏有粮好像,没有说谎。
“爸妈,大哥大嫂,我知道我当初风风光光的离开,如今却一穷二白的回来给你们丢脸了,但儿子我现在是真的没办法啊,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凤娟那边也是为了孩子跟我离婚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就只有二百块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说道这里,苏有粮故意哽咽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说,当初咱分家的时候,家里头给了我一百块钱的分家费,现在我把这二百块钱都交在这儿,您和我妈,还有大哥大嫂能不能、能不能留我在家,给我口饭吃!”
但在刚刚的观察之后,苏有田却有些慌了。
他似乎是真的,变成一个穷光蛋了。
实际上,在苏有田提出要把家里头的房子卖了,带着他们老两口去首都找苏有粮的时候,早已经住不了家里事儿的苏铁柱和瘫在床上说话不利索但脑子没事儿的李秀芹都各有各的想法与担忧。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苏有田略显慌张地松开了揪着苏有粮衣领的手,说了一句“进屋说话”以后,便先他一步走进了屋里。
而等待在屋子里头的,是满眼通红盯着他的王翠芬,沉默地抽着旱烟的苏铁柱,和瘫痪在床上神情复杂的李秀芹。
只听他克制着想要苏有粮打一顿的念头,压着声音吼道:“苏有粮你能不能要点脸!你他娘的差点进监狱,让你老婆孩子甩了,还一分钱都没落下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苏有田作为和苏有粮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大哥,他自认为自己对苏有粮的了解不敢说是能完全摸清楚,但也多少从中察觉到他如今是在说谎作秀还是真实现状。
苏有粮这番言行举止,让原本直勾勾盯着他,想要试图看穿他如今这一趟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不是真的没钱了,无家可归了的苏有田也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在分家以后,面对性格变得越来越自私的大儿子,和因为生了小孙子金宝就变得态度极为嚣张跋扈的大儿媳妇,李秀芹心中的后悔是越发浓郁,越发地想念起没分家时,三个儿子互相掣肘,自己只需要冷眼旁观,捏着全家的钱时,不用干活也不用受气的日子。
见此,苏有粮没犯怵也没犹豫,直接跪在了屋里头的地上,瞬间就痛哭流涕了。
“你说了不算!”面对王翠芬的嚣张和苏有田的沉默,苏有粮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以后,又将希冀的目光望向一言不发的苏铁柱和躺在炕上的李秀芹,似乎是在等他们开口。
苏有粮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差别,苏铁柱和李秀芹两个人也万万没想到,再和苏有粮这个二儿子见面的场面,竟然不是在首都,而是在靠山屯,在屋子里,在李秀芹瘫着的炕边。
被揪住衣领子的苏有粮也没有挣扎,只嘴里嘟囔了一句“大哥你手轻点,我就这一件好衣服了,揪破了就没衣服穿了”的话后,见苏有田还没有松手的打算,苏有粮也只能耸着肩膀,无奈道,“大哥,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屋喝口水,咱进屋再好好说?”
但不管这俩人怎么想,这老两口子是谁都没有想过,他们早就已经分了家,赡养的义务是随着当初他们将私房钱都给了苏有田以后,也全权落在他们大房身上的分家契书,也没想过从前苏有粮还在家里的时候,他们因为偏心眼儿对苏有粮,对田凤娟,对苏秋月的不好,更没想过这样做会不会给苏有粮造成负担。
苏铁柱想的是就算要去首都,家里的老宅不能卖,为怎么才能说服苏有田不卖这两间房的事情而发愁;李秀芹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反而开始幻想起了等到了首都以后,见了二儿子该怎么和他告状,好好说一说苏有田和王翠芬的不好,再想办法让苏有粮和田凤娟赡养自己,跟他们住在一块,由他们伺候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