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苏有田和王翠芬两口子,在给苏春桃和苏夏草嫁出去以后,得了小一百块钱的彩礼钱不说,还从周翠莲那边得到了一百块钱的封口费,封的就是关于队里头苏夏草和传闻中已婚男人的事儿。而在这样恬不知耻的行为下,两口子手里头是也有了三百来块钱,还不包括他们平日里攒的钱,和已经被他们视为自己所有的苏铁柱和李秀芹手里的钱。
为此,在苏有年说要搬去公社生活想要卖房的时候,两口子便把三房住的那间西厢房给买了下来,算是彻底一家独大了。
苏有田和苏铁柱倒是没啥,整日也都还是和以往一样,上工、下工,吃饭、睡觉。最多就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过完年就要满六十岁的苏铁柱会时不时惆怅于和二儿子的疏远,以及小儿子不在跟前的事情,但也只是想想。
反倒是王翠芬,因为生了儿子金宝,俩闺女嫁得也都不错,手里头也有了活钱儿,对李秀芹的态度也是越发肆意放纵了起来,像是要把自己头些年没能生下儿子时受到的搓揉都报复回去一样,整个人都跋扈了不少,尤其是在去年李秀芹上工摔了一跤,摔得人险些中风以后,王翠芬的态度就随着李秀芹的沉默而越发嚣张起来。
而李秀芹也因为那一跤摔得身体开始走下坡路,虽然走路和说话也都还算利索,但不能再上工挣钱的缘故而对王翠芬的所作所为也只能选择忍受,没有了以前逮谁骂谁的架势,更没了当初骂遍大队无敌手的样子了。
像是此刻,面对王翠芬的话,刚刚还用希冀的目光看着苏夏草的李秀芹就这样暗淡了神情,低着头用和之前相比略显迟钝的动作继续择着手里的菜。
李秀芹的这种表现,让王翠芬见了很是得意解气,心想道,你生了三个儿子有什么用,老二早就跟你离了心,老三也嫌你不中用带着老婆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现在除了我们大房愿意管你吃喝以外,还有谁乐意搭理你。那苏有粮就算是去省城生活了又怎么样了,不还是一年一年不回来看你嘛!
在王翠芬冷哼着对这个曾经毕恭毕敬的婆婆冷言冷语的时候,苏夏草已经被从屋里头走出来的乔福拉到了一边。
乔福审视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说,你刚去换豆腐的时候看见你二叔回来了?”
被乔福这个狗男人折磨了三年的苏夏草面对他打量的目光,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片刻后,才听她嗫嚅道:“是,就在我去换豆腐的路上,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了。”
见苏夏草如此胆怯自己的这个这样,乔福心里带着一种扭曲的满意,可他也知道孰轻孰重,没有跟苏夏草说别的,而是继续问着关于苏有粮的事情。
“那他看见你了吗?”
“没,我瞅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进大队部的院子里头去了。”
“手里没拿着什么东西?”
“好像拎着什么,但我没看清。”
“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对,就他一个人。”
“……”
在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乔福沉yin片刻后,对苏夏草说道:“结婚三年我带你回娘家的次数的确不多,想来这才刚待了两天就回去你也是舍不得……既然这样的,那今天咱们就不走了,等明天或者是后天再回桥头大队去吧。反正孩子那边也有我爸妈看着,多待两天也没关系。”
听着乔福话语中明显带着施舍意味的态度,苏夏草低头说好,可指甲盖却已经死死地扣进了手掌心儿的rou里。
这样的语气,多像是从前她那些“主顾”给自己塞钱时,钱没多少却惯会占便宜的样子啊……想到这里,苏夏草原本还有些这几年被乔福折磨得胆怯的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紧接着涌现出来的,是她为自己重生回来做了那么多错事却过得仍不如意的痛苦,也是她为自己自食恶果的悔恨,是她这几年被乔福折磨,对无望生活的怨恨……而随着这些复杂的情绪一同累积成的,便都是苏夏草对乔福的深深恨意。
而就在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院子外边却传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苏有粮来了。
……
在苏夏草利用苏有粮回大队的事情将原本计划下午就回桥头大队的乔福挽留住以后,苏有粮的主动上门,和开口就说出来的,他这趟回来是要去山上采草药以帮助苏秋月继续研究新药剂的话,和拿出来的所需草药的图纸成了蛊惑乔福的最关键一击。
而在苏有粮通过苏铁柱和李秀芹,并用手里提溜的一斤猪rou成功拥有了在老苏家住上一晚的居住权后,乔福这条“大鱼”就这样,上钩了。
夜半时分,伴随着苏有粮的一声“抓贼”,乔福这个体面人就这样被抓了一个正着。尽管,他“偷”的只是一份苏有粮随手绘制出来的图纸,可能叫他这样一个在公社工作,不缺钱花也不愁富余日子的人冒风险潜入自己媳妇儿二叔,也就是苏有粮临时住的堂屋,只为了偷这一份在所有人看来不值一分钱的图纸,也就代表了他心中有鬼,也间接证明了他可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