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蘸了蘸料,送到何缈嘴边。
何缈很自然地咬进嘴里,刚嚼了一下,就听到陈斜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这话回得有点迟,但听到的人都听懂了。
何缈忍着笑,垂下眼睛,继续小口小口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胗。
而对面的孙斯尧被他这句话雷得迅速一扭头,一口茶喷在恰好无人的过道上。
只有陶听言认了真,一本正经地给他呛回去:“你要是不随便,那谁随便,小小上周还和我说你亲人的时候,喜欢用舌头——”
她话还没说完,嚼着鸡胗的何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煞有一番不咳到个地动山摇不罢休的架势。
陈斜一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一手端起一杯茶,递到她手边:“喝一口。”
何缈双手捧住杯壁,缓缓灌下一口茶。
吞咽的过程有点慢,喉头处的呛噎感渐渐得到缓解。
但何缈备受煎熬,因为在她喝水自我缓冲的这段看似漫长实则又很短暂的时间里,三双眼睛熬鹰似的盯着她。
直到她起伏的胸腔恢复平静,三对目光才状似无恙地收了回去。
这一小方天地里的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
应该是默认要翻篇的意思。
何缈正这么想着,陈斜拈起烧烤架上的一支鸭舌,径直咬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地嚼着,一边发表他的石破天惊语录:“本人舌头灵活,物尽其用,你有什么意见?”
他话音一落,除了孙斯尧外,俩女生都朝他看了过去。
陶听言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又补上一句:“还是问小小?”
而此刻的何缈有些麻木,内心施施然飘过一句弹幕:sao话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陈斜说:“我不介意收两份答案。”
“我没什么意见。”陶听言咬着鸡爪子,声音含混,“雨我无瓜。”
陈斜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陶听言又道:“我还没说完。”
陈斜:“?”
“我就友好地给个建议。”陶听言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小小还未成年,你这舌头的用武之地,别着急往其他地方拓展。”
“噗——!”
“咳——!”
她话音一落,孙斯尧又给过道来了遍自带音效的人工洒水。
而何缈,再次把自己给呛着了,在陶听言一脸“不好意思,怪我咯”的无辜表情下,她咳得仿佛要颠坏五脏六腑。
至于陈斜,何缈头一回看到他在嘴炮上吃亏,一时根本就忘了什么叫做尴尬,只顾得上憋笑了。
吃完烧烤,时候已经不早。
本来陶听言和何缈住得近,可以结伴回,但陶听言今天情绪表现得异常高昂,吃完烧烤后嚷着要去唱歌。
何缈白天一直在奔波,本来就累得不行,东西一吃,睡意很快就上头,她现在只想回家倒头睡觉。
于是有点儿为难。
她直觉陶听言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儿,应该不只是被于畅放了鸽子这么简单。这么一想,刚准备答应陶听言去唱歌的提议,孙斯尧突然开口:“老斜,你送何缈先回吧,我陪她去唱歌。”
“老孙你他妈真够义气!”陶听言用手肘撞了撞孙斯尧,然后爽快地对何缈说:“小小你回吧,吃个饭都见你打多少个哈欠了,早点回去会周公吧。”
“你有没有事?”何缈不放心地问。
“唔。”陶听言努了下嘴,“有点儿事吧,我先自己消化消化,之后再和你讲。”
陈斜在旁边插了句嘴:“成长了啊。”
陶听言嘁道:“我有幼稚过?”
孙斯尧抢答:“她成熟过?”
“孙斯尧你怎么回事?这是要言语攻击?”陶听言仰头逼视,“你不珍惜一下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和平吗?”
孙斯尧“哦”了一声:“行吧,和平万岁。”
俩和平爱好者在APP上找了家就近的KTV,转头就跟着导航向目的地行进了。
陈斜则骑车载何缈回家。
六月的天,晚上也不见得有多凉,夜风带着躁意,撩得人头脑发昏,何缈上下眼皮子疯狂地打着架,脑袋时不时地歪一下,似小鸡啄米。
陈斜瞧了半晌,忍了笑,干脆从车把手上腾出一只手,从前往后摁住何缈一侧的肩膀,微一用力,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然后侧着头,低声在她耳边说:“小朋友,尽管往后倒,我是你的依靠。”
何缈正打着瞌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被人一摁,丝毫没有猝然后仰的不适感,相反,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放心地让自己沉浸在浓烈的睡意里,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她在听到陈斜的低语后,忍不住做出一点回应。
于是,她轻轻动了动脖子,在他胸膛前蹭着,嘴里发出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