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有些惊讶,当年独孤氏曾说过,有个幼弟在世,只是没什么来往。
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还寻来了,心中也为莫寻寻高兴。又因为拓跋筝这年纪上也差不多,所以谢夫人不疑有他,当下上前主动与孟茯二人打招呼。
莫寻寻便插不上嘴,只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
却听得谢夫人说:“这桩婚事是我与她母亲从前订下来的,她也是我认定了的儿媳妇,早前是我糊涂,竟然信了莫家那边的话,直至今年差遣人去了他们老家,才晓得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这样一及笄就赶紧催促莫家将人接回来,我是舍不得她再吃那样的苦了。”
所以莫寻寻听到谢夫人的这话,她能脱离苦海,竟然是谢夫人在这边催促,所以婚事才被提起,莫家不得不接自己回来。
心里一时对这谢夫人生了几分感激。
这时候听拓跋筝说道:“我也是认出她后,才晓得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不过夫人放心,如今有我等在,自然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因下着雨,大家也没多言,莫寻寻也不可能跟着谢夫人的马车走,莫家那边也没来人接,便直接与孟茯她们一起去了这里的别院。
院子是刚置办的,所有一切都崭新着,不过提前叫人收拾打整好,各处都烧得暖烘烘的,可直接主人。
又因为已经晚了,孟茯只打发人去给莫寻寻置办了些行头直接送来,好叫她明天体面地去莫家,将属于自己的嫁妆要回来。
王妈没敢回去,带着人继续跟着莫寻寻,生怕早一步回去,让花氏白打自己一顿,或是发现什么端倪,直接药死了自己。
翌日一早,拓跋筝便领着莫寻寻去莫家,自不必细说,孟茯这里先将各处牙行逛了一遍,然后这才让皓岚将信帖送往知州家中去。
如今的景州高知州高大人正为着这每年冬天想要进城的老百姓头疼,明明这景州没什么天灾人祸的,可是每年到了下半年,大家的日子都便过得紧张起来,尤其是这入冬后,天气寒冷,真落了大雪,还不晓得一天要冻死多少个人呢!
于是拿到了信帖,先是有些发愣,“不曾听说过南海郡还有黏土。”
季师爷是本地人,前年落榜的,有个秀才名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没有?多少年前景州这边就有商人去过,不过那边闹海贼厉害,到底性命要紧。”
“你这样说来,这信里说的是真的?”高大人有些年长了,但并非景州本地人,他原本是想任期满了,风风光光退下去的。
可是这景州虽是盛名在外,可是真来了此处,他才晓得在这里做州父母的难处,打碎了牙齿还要往肚子里吞咽的那种。
而且这些个烧瓷世家,一个都动不得。
处处受气。
“大人管他信里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章子是真的,南海郡既然要人,您痛痛快快让治下各县令放人就是,只要今年少死些人,您再熬半年任期就满了,到时候虽是无功劳,但也没什么过处啊!”季师爷还是明白人,不过到底是这几年来,窑厂一个接着一个关,多少手艺人无处可去,无生计可求,如今有这样一条出路,干嘛要拦人活路?
非得将人困在这里,活活给饿死?
就好比那些百姓是鱼,景州却干旱无水,这样不放鱼走,迟早是要饿死的人。
高大人却是有些担心,“这些个世家素来横行霸道惯了,如今黏土越来越少,瓷器就越来越贵,他们只怕不愿意让这些手艺人离开,若南海郡那边真烧出好瓷器来,他们这居高不下的价格也就维持不了多久。”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将这些个世家给得罪了,未来这半年的日子也不好过。
季师爷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时有些为难。但想着近年来南海郡飞速一般的发展状况,又想起城外那些衣衫破烂的老百姓们,明明会手艺,却无处可展,种地这景州又不出粮食。
一脸正色地看朝知州:“大人,您若是因怕得罪了这些世家,而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困在这景州而活活饿死,难道您的良心就能过得去么?”
高大人回想自己这一辈子,虽没有什么大建树伟功绩,可也没什么过错。
所以这心里是如何也不愿意临退之时,还要背上这么多条性命。
景州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还要艰难了。几年想要进城的老百姓直接翻了几十倍。
所以他不得不规定每日可进城的数量。
“罢了罢了,本官不管如何到底是朝廷命官,他们不会真拿我如何,最多是给本官些难处罢了。现在就去写信。”高大人思来想去,余下来这半年,他忍着些吧。
反正都老了,到了这把年纪,还争那些做什么?
季师爷听罢,连高兴道:“学生替百姓们多谢大人!”
高大人把章子递给他,摆着手。“去吧!”
这信很快就送了下去,那季师爷也怕几大世家晓得,所以办事密不透风,悄悄咪咪的。
各县衙就是缩小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