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秘书办事效率相当快,周总却不在。
是了,他今天得回椿砚。
周益黎去椿砚前来到会所。
阿牛,东西呢。他懒得废话。
刘犇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周益黎。
周益黎手撑着下巴思量半晌,没接,算了,有什么好送的,我到场不就是给他老人家最大的面子了吗。转而寻找同盟般专注地又看向刘犇,你说呢?
刘犇揣测不了君意,点头附和:对对对。
椿砚,不过就是隐于繁市的小山坡上的几栋别墅罢了。
取的名字倒是怪唬人的,周益黎站在大门前啧了几声。
许是他嫌弃的声音太大,门内的一人注意到门外的他。
二少爷,您来了。管家李庚把门拉开。
嗯。周益黎看也不看对方,径直向中间那栋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人暗自翻了个白眼,野猴子。
就吃上了?周益黎脱掉外套丢给佣人,卷起衬衫袖子,拉开长桌尽头的一把椅子坐下。
厅内众人一时噤声,僵住了笑容。
与周益黎正对着的是长桌另一头坐着的一位白发老人,在老人身旁站着的一位妇人弯腰在老人耳畔说着什么。
老人这才勉强直起他的脖子,抬眼看向对面不远处,干枯的嘴唇艰难蠕动:小黎
二哥,爷爷叫你。坐在老人右手边的少年对他说道。
周益黎闻言,过了几秒,放下筷子起身。
他来到老人身边,凝视着老人脸上如树痕般的皱纹,一道又一道,像硬生生刻上去的。
老人很老了,老得连目光也难以轻易移动,依然无神地看向对面已经空了的位置。周益黎便将老人的脑袋扶过来朝向他这边,然后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周方椿,我在这。
小黎老人终于将眼神停在正确的地方。
周益黎松开扶着他的手,拿起桌上一块切好的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喂给老人。
祝您生日快乐。周益黎收敛笑容,放下蛋糕,回到自己的位子。
有时候,人可以突然理解从前不理解的事。比如,周益黎从前不理解血浓于水的家人怎会说抛弃他就抛弃,说要他回来就要回来。而如今他知道,没什么缘由。人在每个时间段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其中有些是因为当时的境遇不同而不同。构成想法的因素有很多,因为理解是最省心的做法,但不是一种选择,亦不能被称作成长。
正如此刻,他只是个累了却长不大的小孩。
老人犯困,歪头靠在椅背上。身旁的妇人招来佣人,把老人扶到轮椅上推回卧室。
桌上的人继续吃饭,几位长辈这才开口交谈。无一例外的都把周益黎当空气,虽然他无所谓自己是不是空气。
他用完餐,用镶着金边的白色餐巾擦干净自己沾上了点酱汁的手指。
刚才叫他的少年见状:二哥,你要走了?
周益黎接过佣人手里的外套,漫不经心答道:嗯。
少年想再说些什么,注意到对面人的眼神后,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低头用餐。
周煦,你少管闲事,他是你能管的人吗?对面的男人在周益黎离开后对少年说道。
爸,他是我二哥。周煦反驳道。
周政有些好笑,你把他当哥哥,他跟你多说一个字了吗?
阿煦,你就是太老实了。人家想着法子跟你争家产,你还在这傻乎乎叫哥叫得甜呢。周政身旁的尖脸女人说道。
不用你管,属于我的东西等我毕业了二哥自然会还给我。周煦剜了对面女人一眼,把餐具丢得霹雳乓啷响。
你也不管管你儿子!女人气呼呼地推了一下身边的人。
周政置若罔闻,他养老还得靠他儿子呢。
桌上的另外几个人也没当回事,老三家的儿子谁也惹不得,只有他二哥惹得,可人二哥懒得惹。
说来也奇怪,周家二代香火还算旺,到第三代却不太行。周方椿的原配夫人生了两儿子一女儿,后来的二夫人生了两女儿一儿子。外室也生了几个,不过时代变了,不兴认主归宗这一说,因此都不作数,顶多按时给点零花钱,自然零花钱也不是一般数目的零花钱。
到第三代却只有两个男丁,原本有三个,十年前吸毒死了一个,现在就剩俩。
人人都说周益黎好运气:大哥英年早逝,他回来白捡这继承人身份。
而周家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这是假继承人给真继承人做嫁衣呢,不信去看看遗嘱上那白纸黑字。
郝时荷回到家,见到一屋子的健身器材,有些傻眼。
这客厅压根没地下脚。想也不用想,定是房主干的好事,谁让她在别人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她回到房间,彻底傻眼,她本来就不大的卧室里摆了一台跑步机,她瞅了瞅自己十几岁在老家整天瞎跑练出来的肌肉腿,摇头表示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