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丞一个激灵,忙道:“要不了一刻,便能得二十来条。”
她认真颔首,望着男子,“暴秦帛布便宜,我让人脱了你的衣裳,用帛布做袋,裹了你,同那小蛇装在一处。你若死了,还能留个全尸,如何?”
男子此时已经喘不上气了,看着她的样子如同看到鬼魂似的,手脚频频想往后退缩。
“死了多可惜,”赵高佯装惋惜道,“看你如今的样子,在楚国想必是个庶民。我且问你,楚国可能保你一年衣食无忧,可能让你在战场之上建功立业?再想想,你在秦国,虽为城旦,但每月有小米四石,不愁吃喝,还能娶妻生子。难道,你还想过从前那般的苦日子?”
她问完,男子眼神游移,目光闪躲。
“罢了,”赵高起身,叹气道,“你一心要殉国,我成全你。来人,去捕蛇!”
“喏。”
“等等!”男子忽而大叫。
赵高对着隶臣摆摆手。
“我,我说,我说,”男子猝然崩溃,泣声道,“是子熊,都是他挑起来的!”
“子熊?”赵高看向守丞,守丞和她同样面露疑惑。
男子抢着解释,“子熊是巫,他说,地动时上天降罪于暴秦,是上天给我们的指示,让我们助他复国。若是不从,我等将身发溃烂而死!”
话落,他掀起衣裳,那腰背,肚皮上俱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红色麻点。有些地方连成片,已然开始化脓。
小儿把戏。赵高嘀咕一声,对守丞道:“去将那子熊抓来,就地正法。至于这些番众,按律处置。”
“喏!”
赵高视线静静转向屋外那些刑徒身上,心下顿悟,她一直以为严压越重,反抗越多。现在看来,人心本就易浮动,乱世要用乱世法。赵政或许是对的。
这堆闹事的刑徒被打散,带头的几个就地处死。从众者被罚戴上枸椟,限制其活动。
上报公文连夜送出,赵高暂代城中决策。不日,便出城中建屋新令。地动时,舍身者免除砖石价钱,官署无偿赠一屋。而地动时,趁乱劫舍者,但凡查实,绝不姑息。
城中建屋舍进程加快,赵高未免同墨家弟子一起,重新规划屋舍布局,不致使城中有事时,前路不通,后路封堵的状况再次出现。
朝中新任太守一月后便能到任。大半月方过,俱事已显雏形。她在城中巡视一圈,隶臣慌张着疾步赶到,请她回去,说朝中有特使携大王谕令来了。
赵高挥鞭驾马往太守府,她躬身下马,把马鞭扔给守署,拍拍灰扑扑的衣裳,便往里去。
前屋门外守了一人,看着Jing干打扮也能知是军中之人,见赵高过来,拱手行礼。赵高应礼,缓下步子,踏进屋内。
堂上无人,她偏头一看,窗棂前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大王!”
赵政原是轻笑的表情,一见到她当下的模样,霎时凝固。
“你的脸?”他说不出的惊诧。
赵高后知后觉摸摸脸,触到唇边扎手的短须,讪讪道:“按年岁算,我也该蓄须了。”
胡子一直是她密切关注的问题,正好趁着在蜀地,都是生人,她便带了制好的大小不一的短须过来,保证回咸阳后,能光明正大带须出门,不至于露出马脚。
这几日,她特地蓬头垢面处理府中事物,连日不出门,就是为正常“长”出胡茬,不显突兀。
赵政被她这手段气笑,淡声道:“还不过来。”
她近身上前,仰头望着他。
“你这是,”赵政瞧着她唇上有碍观瞻的胡茬,“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长出来的,可对身体有碍?”
她摇摇头,弯弯嘴角,“这是一层薄膜,不碍事。不过,取下来会有些不便。”
为了让这层薄膜贴到脸上,不伤皮肤,她先后试了好几种植物的粘ye。现下这个效果最好,取下来得蘸水。
“大王怎么来了?”她对胡子不以为意,倒是好奇赵政在攻齐之时,怎么还跑到蜀地来。
“你说呢?”他拿手摸摸胡茬,皱着眉,“扎手。”
“嗯。”她看着赵政的反应,颇觉有趣。
赵政手指移到她眉眼处,“城中动乱时,你可有事?”
赵高的公文对自己只字不提,全是在说蜀地重建之事。他在宫内等得焦躁,望眼欲穿。
“我这不是好好的。”满满算来,分别不足两月,这会再见,居然像是多年未见一样。
赵政垂下头,轻轻吻住她。
半晌,他忽而睁眼,挪开半寸,低声道:“咸。”
赵高唇角还有莹亮的光泽,留着软热,她环抱住赵政的腰背,脑袋靠在他肩窝,“大王,我的胡子,就是咸的。”
第73章 两个盒子
赵政扯扯她那短短的胡茬, 颇为无奈道:“你为扮成男子,还真是用心良苦。”
又是胡茬,又是身下, 还缠了胸,难为她日日出门不觉憋闷。赵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