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amera的尾灯并不常见,星空蓝的最新款整个小区仅此一辆。
从铭礼这个角度看,驾驶位的车窗摇下,一条胳膊搭在车框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车主也不抽,像是在走神。
过了一会,车主将烟扔掉,发动机轰鸣,开车离去。
为了避而不见,连家都不回了。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铭礼期待掏出,失落接起,“喂,妈。”
“这么不想接你妈电话。”铭妈劈头盖脸一顿牢sao。
“没,想您想得快哭了。”铭礼敷衍道。
“你什么时候和小海再回来一趟。上周我和你爸去看了一套房,套四能看海,环境好价格也合适。你和小海住刚刚好。”
“妈,我们在这工作,为什么要回家买房?”
“年轻人你们懂什么。”铭妈天花烂坠地说着。
每个当妈的都有一颗当规划师的心。
铭礼静静地听,也没听进去多少。等铭妈规划完了他们到八十岁的生活,铭礼说:“妈,谢谢你。”
*
调度小伙从电脑里抬起头,懵道:“铭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欢迎我?”铭礼笑呵呵。
调度小伙脑袋一缩,总觉得笑里藏刀。
“哥们。”铭礼“哥俩好”地揽住小伙的肩,“最近有什么烂班。”
“哥你这话说的,航线这么多,飞哪不是飞。”
铭礼笑容不变看着他。
调度小伙终究没抵抗住,认命般叹气,“哥你直说吧,你想要干嘛。”
例行出班的晚上,八点过后,仇海打开航线准备网。下个周执飞的航线密密麻麻出现在准备网上,他一一点开确认。
一个名字紧紧跟在他名字后面,七天都是。
仇海:“……”
几天后的早上,铭礼提前一个半小时收拾完毕,拉着箱子跑到地下车库确认那辆Panamera没走。
五个公认的烂班换来和仇海绑飞,值。
铭礼坐在箱子上等了半天,看了看表,再不走就要迟到了,仇海怎么还不下来。
等到不能再等,铭礼开车走了,踩着点走进机组准备室,长桌尽头,仇海低着头正在看航线资料。
他又不开车了。
仇海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铭礼快步走到桌边坐下,“对不起机长,路上有点堵。”
机组车开到廊桥底下,乘务员先行上机。二副跟在后面敲敲冲铭礼发牢sao,毕竟铭礼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业务好,脾气也好,赢得了许多二副的好感。
一传十十传百,好名声就这么留下了。
“这个机长也太严了。”二副嘀咕,“不就是忘记确认任务书吗,至不至于,又不是什么大事。”
二副因为忘记确认任务书上机组的名字被仇海在机组车上当众说了一顿。
“铭哥,你说这个机长哪里好。”二副说:“也就长得能看,除此之外呢。你是卡点又没迟到,凭什么说你。不近人情,严格到病态,那些姑娘眼都瞎了吗。”
铭礼因为卡点到也被仇海点了。
他先一步走上楼梯,居高临下看二副,皮笑rou不笑,说:“每个机长对签到时间的要求都不一样,这点只要是个飞的都知道。连最起码的任务书都不确认,你还飞什么,收拾箱子滚下去吧。”
二副:“……”
登机时间,客舱正常上客,乘务长推门进来,“机长,还差一位旅客我们就齐了。”
仇海:“好。”
没过多久,乘务长又推门进来,这次略显焦急,“机长,地服那边刚接到通知,这位旅客是个担架,刚做完手术不到七天,问我们能不能承运。”
仇海问:“他坐飞机要去做什么。”
“随行家人说下午在广州那边安排了手术。”
仇海深思了片刻,向后调座椅。铭礼默契地跟了出去。
两人在登机口旁边的VIP通道见到了这位绑成木乃伊的担架旅客,几名家属陪在左右两侧,医护人员用设备监控着病人心率。
情况比铭礼想得要严重。
这个身体状态在天上万一……
仇海的脸色也不好看。
地服过来把两人引到一旁,“机长,病人家属希望乘坐这趟航班,他们也愿意签机上免责单。”
“他们要去广州做手术是不是?”铭礼问。
地服点头,“到那直接住院,手术安排在今天晚上。”地服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病患家属,小声对他们说:“听说今晚是最佳手术时机,错过不知道病人会怎么样。”
铭礼说:“担架按照规定要安排在客舱最后部,航路颠簸有些无法预知,机尾颠得最厉害,他的家人确定能接受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地服说:“他们买下了整个头等舱。”
铭礼:“……”
有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