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宸回头轻笑,道:“自然听郡主的。”
俞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蓁蓁,似笑非笑,对她道:“阿姐别怪我。连汉武都能舍弃阿娇,我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亦真摇摇头道:“阿娇终身锁长门,我到底比她好,我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俞宸淡淡道:“随你。你来与不来其实对我也无甚差别。”
亦真点头道:“我自不会纠缠,就此别过。”
女娃看着这番架势,并不敢再出声,更不敢叫爹爹。
俞宸居高临下看着她,点点头,本欲就此离开,可看到那小女娃时,眼中还是忍不住多片刻流连。
女娃看着他心里也十分想念,可方才小舅舅说了,他不是爹爹了,现下他又这样冷淡,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便怯怯开口看着他叫道:“舅舅。”
方才还十分坦荡的郡马却突然愣在那,淡然神色僵在脸上,过了好一晌勉强道:“阿姐以后自然还是我阿姐,你女儿叫我舅舅也没错。只是花非花雾非雾,物是人非,就此别过。”
说罢他便打马离开。
待车架过去,众人啧啧叹道:“人说痴情女子薄情郎果然没错。这位郡马郎与娘子生了一个,腹中还怀着一个,都能如此利落抛弃。”
“这娘子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姐。”
“还不都是为了功名利禄那点事,天底下谁能逃过去,他表姐父亲犯了事,前一天还恩恩爱爱,后一天就翻脸不认人喽。”
亦真抱着蓁蓁回到攸宁家,赶忙对攸宁道:“攸宁,阿云的车架在不在,快带我去谢府。”
攸宁也没多问,带着亦真去了谢府,见了谢云的哥哥谢逸。
亦真对他道:“谢指挥使,他们今夜应是要宫变。”
谢逸看她道:“夫人何以得知。”
亦真道:“是子阑告诉我的,今夜夜半时分。”
谢逸虽犹疑,却也相信,便道:“我信夫人,若是真的京中定会动乱,夫人留在府里暂避吧。”
亦真点头应下,谢逸在亥时出了门,谢家人也都难以入眠,坐在一处等消息,谢云问亦真:“他们应该不会给你机会和他单独相见吧,阿姐是怎么知道的。”
亦真笑了笑,道:“我猜今日大婚不会只是真的成亲这么简单,只是不能确定,便去街上,想无论如何和他说句话。他和我说,花非花雾非雾,物是人非,让我早点放下。”
阿云疑惑道:“阿姐,物是人非不是他劝你不要纠缠的意思吗?”
亦真却摇头道:“可花非花雾非雾和物是人非并不是一个意思,子阑不可能这都不知,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可周围的卫兵也听不懂,他同我这样说,是因为后半句是夜半来天明去。他们今天夜半肯定会动手,预计天明就能占领宫城了。”
那边郡主府正在热闹着。
金陵鲜少有这样大的风,日头一落,便倏的呼啸起来,行人纷纷归家而去,可有人有家归不得,有人并不受寒风惊扰。
比如美轮美奂的郡主府内,鼓乐照响,饮宴照开,一对新人正在宽阔厅堂行沃盥礼。
侍人举着匜缓缓注水,清净的水倒在俞宸修长白净的手上,落在下头承接的盤里。
俞宸取过白布巾将手上的水拭干,见萧鸾早不耐烦的站在一边把手在深青色的吉服上蹭干了,吉服上还有水印。
俞宸淡淡笑了笑,又取过刀在眼前烹好的小羔羊上切下一块rou,放到萧鸾面前盘子里,又在自己盘子里也切下一小块,喜婆在萧鸾身边低声道:“郡主,这是夫妻同心的寓意,要吃一口。”
萧鸾嘲笑瞥了俞宸一眼,直接用手捏起来放到嘴里,俞宸倒拿起筷子来,放到口中细嚼慢咽,又去取饮合卺酒的匏瓜酒器,趁人不注意把口中羊rou吐了出来。
侍人在两个半匏瓜酒器中倒上酒,分别双手奉到他们面前,俞宸低头瞟了一眼,又将它双手拿起放到萧鸾面前,把萧鸾的拿回来,这便算交杯礼。
俞宸突然想起自己和亦真成亲时,亦真敷衍喝了便去瞧攸宁,如今想起来还有些生她的气,可如今连和她生气想起来也是甜蜜。
萧鸾这回倒先喝了,不过才一入口便吐了出来骂道:“什么玩意儿这么苦!”
喜婆忙道:“郡主莫气,匏瓜酒器都是有些苦的,这便是夫妻二人要同甘共苦的意思。”
虽然如此说萧鸾也不会再喝了,又扭脸呸了一声,岐王见她如此无状又有些气,不过今天本来也不是为了她才让她成亲,便也懒得说她。
俞宸只是比划比划,他本来就喝不下酒,又连萧鸾这样的人都说苦那定然难喝极了,他才不自讨苦吃呢。
这般礼毕,岐王倒是真的高兴,但肯定不是因为嫁女儿就是了,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笑着对他们道:“我的鸾儿不比其他女子,怕是霸道强硬些,好在子阑是沉稳有心胸的,与鸾儿正是天作之合,如今既有此缘分,日后要琴瑟相和,举案齐眉。”
俞宸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