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的顾chao生其实基本没参加过同学会,每次我组织大家时,他都是特别爽快地拒绝。理由五花八门,但无外乎是不想看到一些已经不愿意再见的人。
所以这次,我也预感他不会来,并且还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我把这个概念不断洗脑给身边其他人。
我强调说,你们看吧,他那个傲娇鬼,最后肯定又放大家的鸽子啦。
大家对我的推测深信不疑,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简直是顾chao生的经纪人,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而我本来可以否认,也可以说清楚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彼此的任何消息,我却故意没有说。
只因为这短短一面,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心理上总会觉得,舍不得和他撇清关系。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包间门被推开,我们一群人围着一个圆桌而坐,我刚好面对着门口,而他慢条斯理地走进来,嘴里说着好久不见,顺手拉开一张我正对面的椅子坐下。
在那一系列动作里,我始终眼睛都没眨地盯着他看。
似乎害怕错过机会,少看他一眼,都好遗憾。
顾chao生坐下后扫视全局,眼光落到我这儿时,还是停了一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嘿!你!
我有点抱歉地一笑,似乎也没有别的表情能面对他。
心里虽然很挣扎,想靠近他,和他说话,却又不敢。
总觉得这么久没见了,按照他的性格,恐怕没办法一下子原谅我的心狠吧。
包括那次电话过后,他说了那么多低声下气的话,还说让我把他的号码存成别的女孩的名字,我竟然都没妥协,没挽留他。
他一定特别失望。
但那次的饭局对我来说,却有了一些微妙的不一样。以前我从没试过毫不避忌地看他,而这天,我却全程中目光都不曾离开他。
看他和别人谈笑风生,看他夹菜,看他喝酒,看他拒绝了别人递过去的烟。
我们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张圆桌的距离。
整个过程中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当时上了一盘土豆丝,我伸手去夹,他忽然替我转了一下转盘,说,你是要这个吗?
我惊喜地用力点头,看着他,以为他会再说什么,或者说我是在期待他说点什么。但他仍然像进门时那样轻轻牵动嘴角,却只是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呵”。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样的口吻。
带着点无奈,又掺杂些伤感与纵容的“呵”。
聚餐过后大家一起去唱歌,他没有参加,大概是因为春节期间,他还是要去亲戚家转转。而我留下,在KTV里一首接一首地点歌,和几个女生一起大合唱《后来》: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我唱得号啕大哭,猛跟人拼酒,最后喝得晕头转向地回家。
隔天清早从睡梦中醒来,我便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魔鬼。如果说旧爱是Yin魂不散的鬼,那么顾chao生一定是我心里情根深种的魔鬼。
我挑了件大棉袄罩上,用帽子和围巾把自己牢牢包裹起来。其实那天没有那么冷,但我却特别紧张害怕。好像只有这样牢牢地把自己裹起来,我才能稍微安心。
出门后,我直奔去顾chao生家的那条小路。直到他家门口,我才拨通他的电话。我说,我就在你们家马路对面等你,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信息一发出去,我就紧张得不能呼吸,握着手机的手拼命颤抖。直到顾chao生穿得像个包子一样探出头来,说,你等我一下。
我这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其实,那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我去他家附近等他。
以前的无数个清晨、黄昏,都是他在等我。
那天我们破天荒地没有走从前常走的那条路,而是顺着反方向,不紧不慢地散步。他的开场白有点儿冷冰冰,他说,你还来找我干吗?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我想告诉他,我想他了。
但这样的话,十五年了都没有说破,此时此刻我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呢?
我数十年如一日地做着胆小鬼。
反方向的那条路很长,我们走了很久,直到中午太阳出来,渐渐地,天气温暖起来。顾chao生说,你知道吗?我觉得和她现在感情变得很淡。
我一愣,追问,怎么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总算没有再跟我赌气,而是可以交心地和我说话了。
老实说那一刻我好开心好开心。
可能也不是变淡,就是像亲情那样吧,偶尔回到住的地方,一起看看书、上上网,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却不太想交谈,没什么可以说的话。顾chao生边走边说。
我竟然特别坏地心里一喜,想说,那是因为你面对的不是我啊,如果换了是我,我们一定有说不完的话。
其实这句本来我也能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出来,但我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