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绾点点头,有她在才能徒长几分胆气。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口,户绾竖起耳朵亦听不到双脚落地的声音,正犹豫要不要跳,忽闻她的声音从底下传来。“绾儿......”
跌落怀抱的一瞬间,入目只有不可视物的黑暗,户绾恍惚以为自己没睁眼。凭感觉触摸到百里弥音的脸颊,凝神凑近细瞧仍看不到一点轮廓,户绾忽地慌乱起来,以为自己瞎了。
“李堂道长,你快点上火把,我......我好像瞎了,真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卫封说出了户绾正想对百里弥音说的话,听他焦灼的语气,远比户绾慌张。外面夜再黑,稍作适应也不至于瞧不见廓形,哪曾遇过这种抹不开的黑暗。
“莫慌,第七阶是黑雾迷境,弥漫整个地宫的黑雾浓厚馥郁且密不透光才会无法视物,离开这里便好了。”百里弥音放下户绾,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双肩,幽幽道:“黑雾迷境的悬梯无栏无靠,狭长幅窄,悬梯下遍地尸蹩若巴掌大,数百年未进食,想来已是饥肠辘辘,若失足跌落肯定尸骨无存......”
“尸......尸蹩......”卫封听百里弥音一席话,顿觉头皮一紧,一想到脚下密密麻麻油光黑亮嗷嗷待哺的尸蹩,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嘁,现在笑不出来了?我看你比我更怕黑罢。”李堂道长摸索着将双手搭在户绾双肩,不忘嘲讽卫封,鄙夷道:“不想死就快点把你那两只猪蹄子搭到我肩膀上,小百里自会带我们出去。”
百里弥音从容踏上曲折迂绕的悬梯,为照顾身后的人不得不放缓步伐,四人如同老迈笨拙的蜈蚣一般在悬梯上挪移。走了一段路,渐渐感到悬梯有坡度,斜斜往上的走向恰好验证了李堂道长的说法。户绾攀着百里弥音,但觉她双肩平稳,步伐一落一步坚定果断,丝毫没有试探犹豫的痕迹,不像看不见的样子。户绾虽有疑惑,却也知眼下不是该好奇的时候,只好暂且按下不问。
“为什么不点火把照明?”卫封问。
“怎么一入七阶你就又眼瞎又耳聋的?小百里不是说过了吗,黑雾浓厚馥郁密不透光,点了烛火也得被其吞噬成一团较之萤火更为微弱的光芒,还指望照明?”李堂道长颇不耐烦解释道。
“那百里南是怎么通过......”卫封本是随口一驳,而言未尽,忽然想到百里弥音,转而问:“祭司是如何在黑暗中分辨悬梯走向的,莫不是依着路线图丈量步伐吧?”
“自然需要熟记路线图。”百里弥音一路看着悬梯上拖行的痕迹,漫不经心道:“小叔想必是匐匍在悬梯上,摸着梯沿向上爬行,辛苦他这般狼狈了。而我则不同,我能看见。”
第15章 不速之客
正为此疑惑的户绾突然得到答案,一如对待百里弥音过快愈合的伤口那般不知当作何感受。比起欣喜,担忧更甚。“阿音道是黑雾可吞噬火光,你的视力却能穿透,这......不单纯是视力较常人高的原因吧?”
“具体原因我亦不清楚,只知并非天生如此。”百里弥音驻足,须臾转身道:“如今可以点上火把了。”
李堂道长和卫封闻言俱是振奋,顾不上纠结百里弥音的夜视眼,迫不及待摸出火折子吹起来。但见火苗跳跃,他们长长舒了口气,一颗忐忑的心甫才踏实下来。借着微光,户绾见百里弥音在一旁揉眼睛,想是方才注意力过度集中,眼肌长时间用力而引起疲劳干涩等不适感,很是心疼。
进第六阶之前,李堂道长再三嘱咐不可出声,脚步放轻,不要惊醒休眠的九头虺,否则命悬一线。百里弥音素来寡言,走路亦悄无声息,丝毫不用担心她。户绾见识过血蜘蛛,再听到九头虺这种字眼时,不免脊背僵直,对怪物唯恐避之不及。
“不会吧,可同《山海经》里记载的九头虺,色如绶,鼻有钩?”卫封吃惊道。
“正是,你要是吵醒了它,保准九个刺钩把你剌成碎片。”李堂道长严肃道:“我可不是吓唬你。”
“行了行了,你比我师父还啰嗦,我心里有数。”卫封说罢举着火把蹑手蹑脚登上石阶。
百里弥音一手持弓一手牵着户绾不疾不徐登上石阶,李堂道长走在最后,脚步极轻。尚未进入九头虺的地盘便已如此小心谨慎,可见它有多难对付了。
“啊!”卫封突然惊呼起来,后退时脚下趔趄踩空,一屁股摔坐在地,满目惊惧。
百里弥音处变不惊,依稀听到前面连绵不绝的嘶嘶声,当即明白卫封何以如此狼狈。
“臭小子,你......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李堂道长显然也听到了九头虺吐信子的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
“不......不关我的事。”卫封咽了咽口水,急切道:“我进去刚点上两侧的烛台就看到九个红彤彤的蛇头远远朝我吐信子,我都快吓没命了,真不是我吵醒它的。”
“起开。”百里弥音身形一闪,如一阵风拂过卫封,待一干人反应过来,她已单枪匹马进了阵。
户绾和李堂道长连忙跟了过去。放眼望,六阶按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