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之上二人虽相差不多, 但曹海乃统御一方厢军的最高指挥使,实权在握,可算是江宁府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陆徜不过初出茅庐的文官,比不过曹海。
曹海不像魏卓那般虽然带兵打仗却也通文墨, 行为举止间都带着常年行武之人的粗放之气, 脸上的笑带着敦厚,比魏卓要更显亲切些。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好样的。”曹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陆徜并无心思寒暄, 只客气一笑, 又问:“将军,不知高仕才死前可留有遗言?”
“简家的案子由三殿下主理, 现下已全权交由陆徜负责。若有什么可疑之处, 你尽可告诉陆徜。”魏卓从旁补充了一句。
曹海看着虽粗犷,却粗中有细, 直到魏卓放话, 他才道:“高仕才死前留有一封认罪信。”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 双手呈到二人面前。陆徜接过信,却没立时打开,魏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书房吧。”
陆徜点点头,将信收入袖中,转身走到明舒与曾氏身边,低声温道:“明舒,你同阿娘先回去,我和魏叔有要事,今晚恐怕不能陪你们用饭,不必等我。”
明舒道了声“好”,没有多问,扶着曾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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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马儿在魏府门外停下,陆徜落马入府。他已经连夜去见三皇子赵景然,将高仕才畏罪自尽一事陈禀于三皇子。
心事重重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陆徜的脚步沉而缓。
那封认罪信他看了,高仕才死前把简家劫案的所有罪过全都揽到身上,认罪信上交代得非常详尽,除了简家一案外,他还细诉了自己几大罪状,其中也包括官匪勾结收受贿赂等等。
单就信上内容来看,没有问题。
来龙去脉,写得巨细靡遗。
简家富甲一方,早就受人觊觎嫉恨,高仕才有心下手,却苦于简金海虽然看着粗陋,实则为商谨慎,着实有些手段,正正经经行商从未叫人拿住过小辫子,让高仕才无处下手,直到简金海娶了姨娘周氏。
这周氏本是江宁富户之女,在家道中落之前早就与高仕才相识,后来进了简家为妾,偶然间重遇高仕才,一来二去,两人便暗通曲款。简金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独女简明舒,高仕才便与周氏商量谋夺简家家产,背着简金海诞下jian生子充作简家独子,本欲借子谋产,不想简金海却独宠爱女,竟欲将半数家产做为陪嫁,周氏不愿家产旁落,就与高仕才设下毒计,打算以匪患之名劫杀简家父女。
高仕才在江宁本就黑白两道通吃,搭上山匪并非难事,两方商量过后,由高仕才买通城守与衙门的人,让山匪顺利进城,再由山匪动手,连夜劫入简府,抢光简家所有金银并将简家人灭口。而高仕才为避嫌疑,提前将周氏约到了二人常幽会的云华山水仙庵中,却不想简明舒因为怀疑周氏与人有染而悄悄跟踪到庵内,偷听去他二人对话。
高仕才发现之后欲杀人灭口,对她以及当时跟着她的人斩尽杀绝,不想却独独跑了简明舒。简明舒逃跑之后,高仕才终日惶惶不安,广派人手四处搜寻她的下落,又怕事情败露,不敢将周氏接回家中,只另辟偏园安置周氏与那jian生子,那jian生子早已被高仕才另作安排,并未在劫杀中丧命。然而周氏却渐渐不满见不得光的日子,又因分赃与高仕才起了嫌隙,恐他灭口,于是抛下儿子逃出,在江宁府藏了两个月,被陆徜的人找到并押送回京。
高仕才得到消息,怕事情败露,这才安排了私兵赴京追杀,一不做二不休,连周氏带陆徜、简明舒在内都一并铲除,没想到派去的人手被禁卫军生擒将他供出……
他自忖此次赴京在劫难逃,为免祸及家人,选择自戕。
除此之外,认罪信上还提及在云华山中所杀之人,为了防止被人发现,尸首均被秘密搬回简家,算在劫杀案上,江宁县衙都是他的人,要动手脚掩人耳目易如反掌,再将水仙庵一举铲平,就没人会知道当日云华山上发生的事。
由信中所提来看,案情的前因后果与来龙去脉并没破绽,各种细节亦能对上,信的笔迹亦是高仕才亲书,没有太大疑点。
若高仕才是真凶,他一死,简家之案也算告破,明舒也能从危险中脱离。
然而,这封信虽然交代案情种种,却对简家被劫走的那笔金银,只字未提。
简家人已经死尽,除了明舒本人与凶手外,恐怕没有第三人知道,简家到底丢了多少银子。
这笔银子,下落成谜。
还有一点,高仕才如何得知明舒人在京城的?
虽然认罪信写得几无破绽,但陆徜心中仍旧存疑,且疑虑越来越大,可高仕才死了,当日与他合作的匪首伏诛,周氏又失去踪迹……
所有线索都断了。
无意之间,他和明舒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阿兄!”
有人在他耳边大声一唤,陆徜陡然间从沉思中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门外,而明舒正手捧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