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纨毕竟是男子,身量也高,伸出的胳膊稍微一抬,就让过了那只阻拦他的手。
“喂!”眼看他就快摸到了,小安气得脸都红了,大声喊了一句。
这只手最终还是没伸过去,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两只手架在小安头顶,在半空中无声僵持着。
“哦?”谢少这才注意到黑衣的少年,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诧异。
他现在可早就不是之前在碧落谷那个修为低微、任人欺负的谢纨了,这个人居然还能这么轻易地接住他?
这么想着,他将体内的灵力灌注于右手,向着步难书又压了过去。
小安从两人的手下逃离,来到步难书身侧,忧心忡忡地叫了他一声:“书书。”
“不用担心。我看他就是上次的打还没挨够,我倒是不介意再让他体会体会。”步难书风起云淡地挡住谢纨的手,还有空出言安抚小安。
在他眼里,虽然谢纨比起其他修士已是进步神速,短短一月光景里从筑基二阶到达辟谷九阶,但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
谢纨则是纳了闷,就连他师父明若长老也说过,像他这样的修炼速度世间罕见,他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走到如今的地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在这家伙之后?
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背后有个家仆急匆匆跑来,喊他们家少爷:“少爷,您跑这干嘛来啊?那边菜上了大半天,戴冰言公子等得脸都黑了……”
家仆的话戛然而止,显然是还认得步难书这个把他们主子打成猪头的人,吓得腿都抖了起来。
“少爷……”
他现在就是后悔,后悔没在刚刚拦住他们家少爷。
现在真是前有狼,后有虎,欲哭无泪。
……
不显眼的狭窄小巷上空,有人静静倚靠在小阁楼与房檐的夹缝之间,纯白无瑕的衣摆静静搭在青色瓦片上,一炷香的时间分毫不动。
巷子里亦有人在静静等着,通过巷口的视角,正好能看到小安和谢纨几个人在街道一旁起了冲突。
观察的人极有耐性,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在谢纨出招向步难书发难之后,他也没有动作。
他就像个旁观者,又像个狩猎者,让人看不懂他的意图。
步难书修为比谢纨高出不少,又比他更富实战经验,这场较量的结局显而易见。
果不其然,不过眨个眼的功夫,谢纨就已经被步难书扭住胳膊,脸着地、单膝跪在地上了。
巷子里的人看到这里似乎没了兴致,退后一步打算离开。
这样的暗处突然亮起一点光,他连忙向前两步,却在寒意落到脖颈的时候不得不停住脚步。
后面的人,修为在他之上。
“是谁让你跟踪他们的?如实招来。”裴清寒冷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他听了小安的建议,绕了一个大圈来到这人身后,蹲守了好久,终于才寻到这个机会。
“我并无恶意,”剑搭在他的脖子上,他却丝毫不显慌乱,“裴洹只是听从长老的命令,随行保护步难书仙友和小安仙子罢了。”
“你说,你叫什么?来自哪个宗门?”
裴洹觉得对方应当是不信,只好又如实报了一遍:“两仪兰榭,裴洹。”
“转过身来。”
听到这样的要求,裴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文槐提出这件事时,他想着多观察观察步难书,就随意答应了下来。
本来以他的实力,远远缀在他们后面,根本不可能会被发现,可一进城中,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稍微拉近了一点距离,不想却被察觉。
现在时候不到,他还不想步难书知道他在观察他。
要杀了他吗?裴洹想。
裴清寒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洹,看着他一点点转过身来,熟悉的轮廓让他双眸微睁,一贯冷淡的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
“裴洹?”
“你若不信,可以检查我随身携带的宗门玉佩,这造不了假。”
裴洹以为他还在质疑他的身份,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
“不用。”
裴洹正打算伸手解玉佩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无需证明你的身份,我曾经见过你。”
他见那人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疑惑间,搭在他脖颈间的透明长剑被裴清寒收了回去。
裴清寒左手握拳,右手成掌覆于拳上,按平辈礼数见礼,并学着他的样子自报家门:“无定仙宗,裴清寒。”
见完礼,他又郑重向他道歉:“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这个人长得冷冷清清,但天生一副很正经的面孔,一旦态度诚恳起来,旁人很难去挑他的毛病。
裴洹思忖了半天,藏在身后的左手打着圈,灵力在指尖一收一放。
这裴清寒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实力,定然在修真界有一席之地,若是贸然杀了他,恐怕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