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下巴搁在那个熟悉的肩膀上, 眼里的景物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虚影。她抿着唇, 撅起嘴巴,右手掐着步难书的衣袖, 一声不吭。
步难书松了下手, 小安便被迫靠进了他臂弯,在他怀中与他面对面。
“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他眉尾微落,黑眸里锋芒敛藏,语气里难得有了几分无奈的意味。
两天不在,教她的东西都忘了吗?
小安的帽子被蹭开了一部分, 他自然地伸出手替她往前拉了些。
他将手收回去的时候, 用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小安忽然反射性地眨了眨眼,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落在步难书的手上、衣袖上。
她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 泣不成声,“步…步难书,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没有分毫失而复得的感觉, 反而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委屈。
都怪他!怪他无声无息地离开, 怪他姗姗来迟害她难受,怪他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不是个宠物, 她是人,她只是想要让他平等地对待她。
步难书被她抱了个满怀,人却被她哭得怔了怔。
他用大拇指触了一下落在食指上温温热热的眼泪,明明指尖传来的是暖意,胸口却像被开膛, 塞进了一腔寒冰。
小安还在断断续续地诉苦:“你不知道…刚才我好疼啊,你再不来,我…估计就要死啦!”
说到“死”字的时候,小安感觉圈在腰上的手臂收紧了几分,箍地她喘不过气来。
她听到步难书在耳边,忽而说:“你不会死的。你是我的,我不要你死,你就不会死。”
小安脾性上来了,她生气地反驳:“可你明明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不想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
刚才她就在生死边缘,他都看不见吗!
小安在他怀里使劲挣扎,想要把他推开。步难书劲很大,她挣了好久,也睁不开他双臂的桎梏。
她边哭边委屈地用一只手抹眼泪。
“你放开我!”
他将右手挪到她颤抖的双肩上,道:“小安,我再也不会了。你要信我。”
他语气笃定,“这世上,定是我待你最好。”
“你看,菩提树的种子,我都给你取回来了。”
他轻轻在小安的背后拍了两下,像在哄她转身。
小安不情不愿地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悬在他手心上的一颗通透漂亮的绿色“水晶”。
“有了它,你就可以变回之前的模样了。”
步难书将那颗菩提树的种子递到她面前,柔和的光映在小安脸庞,她停下了擦眼泪的手,喃喃问他:“你离开就是为了给我取这个?”
“嗯。手伸过来,给你。”
习惯了听他的话,小安条件反射地将双手并拢捧到面前。
“你胳膊怎么了?”
他黑色的大袖因为右手往前伸的动作滑下去了一截,冷白的手臂上一点暗红的印子太过明显,立即就被小安发觉了。
她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步难书却忽地将右臂向后一让,小安扑了个空,身子一歪,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腰身。
贴在步难书凉飕飕的胸口,她才清醒过来。
他最不喜别人看到他的伤口。
小安蹙着眉,烦闷之余又有点后悔。
她一定是被他近来良好的态度迷惑地昏了头,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是他心中的一处芥蒂,她不该,也不能贸然去碰。
她歪歪斜斜地抱着他,胳膊用的力太久了有些发酸,微微松了劲,整个身子就侧着往下滑。
步难书那只让开的手只好又挪回来扶她。也不知袖子是勾在了哪里,一挪一扯正巧把他大半个胳膊露了出来。
星星点点散布在他胳膊上的暗红色伤疤出现的瞬间,小安连忙撇开小脑袋,想假装没看见。
但一转开,鼻子又开始发酸了。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或许能欺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她胡乱擦擦眼睛,一咬牙,转身抓住他的胳膊。
说是抓,到近前下手却不敢多用一分力气。
“步难书,这都是怎么弄的?是取菩提果的时候伤的?还是刚刚越过那些邪阵的时候?怎么会这么多……”
她说到最后,嗓子里又觉得噎得慌,本就绵软的嗓音打着颤,硬撑着问完。
这得多疼啊……
“不疼。”步难书难得领会到她想要问什么,随意道。
他到底没有再将手抽走,任由小安两只手捧住。
“什么不疼!”小安眼眶又泛起酸来,眼睛红红地反驳。
小安顺着他的手、胳膊、脖颈一路看去,才发觉他的衣服多了几分凌乱,散落的长发也有些毛躁。
可以想见,他赶回来时有多匆忙。
他现在虽然勉强肯让她查看他的伤口了,但仍不会想让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