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颜又被送回了咲弭境,七庚哄了她睡着,便去和自己的师祖联系,这才知道神君早在毁了太仪殿之后就闭关清修,也没说会闭关多久,只是告诉七庚照顾好腓腓。
七庚回身看看重重纱帘掩映的床榻,没有说话。
他面前法术幻化出的传音镜中,露出五方老祖愁苦不已的面容。
“害,你什么回来把你父皇领走?”五方老祖实在不胜其扰,向七庚抱怨,“他日日到我这儿来等着洹非的消息,和他说了洹非在闭关,他倒反以为为师在骗他,以为洹非度量小不肯原谅他——别人也就算了,偏生他是你父皇,为师不好一巴掌教育了去。”
七庚冷哼,十分不同意,“怎么不好教育,您还和我太爷爷玩的不错,不说搭救父皇,给他指条明路就行。”
“那不行,洹非知道了非得怪我不可。按他的天命来就完了,管那么多干嘛,你都修成上神多少万年了,怎么反而和凡人一样念起亲缘来。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五方老祖坚决地拒绝了。
不仅如此,还很快把话题转走,脖子伸得老长往七庚身后看,“你这是在哪儿?咲弭境?老朱雀那家伙最近过得逍遥?”
七庚知道关键并不是五方老祖,而是正在闭关的神君,索性也不再做无用功,他点点头说:“腓腓让母后的人给伤了,所幸不曾进焚灵炉,灵识仍在,碧桃宫不如咲弭境清静,所以,徒儿又把她带回来了,老朱雀一直就守在这里,很少出去。”
“这老家伙,多少年了,还耿耿于怀当年的事情干啥,死守着咲弭境,老相好就能回去?你问问他,如果真缺个伴,我叫我家人鱼回即翼泽问问还有没有待嫁的鱼,给他也找个呗?”五方老祖听到老友近况,撇撇嘴,一脸地嫌弃。
他这边刚打完包票,那边就有一滩水迎面泼了过来,七庚听到人鱼的骂声从镜中传了出来,“呸,有了奴家还想打奴家姐妹的主意,一群臭道士,做梦!”
五方老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挥手把传音镜表面整上了一层雾。
七庚只当他不想聊了,刚想去看看祁颜,却听到镜中传来了五方老祖的声音,压得很低,十分小心道:“……人鱼好像是最近你父皇来的勤快,看上了他,被我搅黄了,心情不太好。你回来的时候注意着点,千万别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你是你父皇的儿子。”
“另外,老朱雀你也看着点,上次我见那个鸟,就觉得他道心有碍,万一自己想不开一气之下入魔,那可成了你的麻烦。毕竟这玩意儿都是一念之间。”
“谢师祖,七庚谨记。”七庚郑重地拜了拜,便关了传音镜。
这边五方老祖挠了挠苍苍白发,长叹了一声,而后把手里的鱼竿一抛,看浮漂远远落在水面上,日光下泻,浮漂也金灿灿的,他又愉快地哼起小调来。
然而他旁边摆着的那颗石头周围,生出的黑雾又重了一层,有几缕甚至离开了石头,往五方老祖身边凑了凑,就立刻转了方向扑向缸中的人鱼,人鱼毫无知觉,并不知道危险将至,五方老祖却在此刻望着动了动的浮漂微微一笑,“对嘛,这才对,该回来的总要回来。”
说完,轻轻一甩鱼竿,看起来轻飘飘的浮漂缓缓扫至黑气上,透出逾千斤的力道来,瞬间打散了黑雾。
逸散的黑气仿佛有意识一般,纷纷逃开,重又聚到石头上,只是再也不敢四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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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颜清醒过来的时候,稍微动了动,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这晕眩搅得她心中泛起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先别动。”身子又被搂进了一个怀抱中,额头覆上了温热的掌心,祁颜的难受很快又被缓解 。
她这才得以扭头好好看身后的人一眼。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七庚还是那个面容好看但是严肃的小童子模样,只是人明显削瘦不少,看上去有些虚弱,好像也生病了。
祁颜揉了揉眼睛,突然蹦出一句:“你妈妈好漂亮。”
七庚:“???你再说一遍?”说完也不等祁颜回话,七庚就冲虚空里喊了声:“老朱雀,还有清心散吗?再来一瓶。”
腓腓怕是已经痛到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
老朱雀半天没回应,祁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再来一瓶——我还‘谢谢惠顾’哩。”
“怎么了?”七庚以为她力气不支,所以说话声音才小了,为了听清她在说什么,俯身把耳朵贴过去,侧面脸颊几乎擦着祁颜的唇瓣,细腻的触感让祁颜一下子顿住,倒吸一口气,吸进了一股好闻的草木清气,瞬间感觉脸上发烧。
“……你、你离这么近干嘛?走远点走远点,”祁颜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小声叨叨,“我都呼吸不上来了,好家伙,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七庚一时无语,不明白她在纠结什么,但还是乖乖离得远了点,只是固定撑在腓腓身后的手并没离开过片刻。
祁颜感觉香气淡了一点点,眼睛于是偷偷睁开一条缝,总算没有怼着七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