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魅以求10 地狱
迷蒙间好像趴在桌上睡着了。有人搬动我时,我才醒过来。
绣金的五爪在眼前耀武扬威着,我伸手挡开那龙服的主人。
“倦了?”一个声音在我耳后说,“朕带你去床上休息。”
凑得极近,我立刻清醒了。
“不用了,陛下。”我说。
“是朕去得太久,都叫你等睡着了。”他笑笑。
他的瞳色总是黑而深沉,现在却一双明目璨璨将我的身影笼着,笑比那日光和煦多了。
有他在,周围寒意驱散了不少,我好像又活了过来,这屋里也有了生气。
看着这笑容,不自觉话就嘴里溜了出来:“陛下说好将我任为贴身内侍,不许我离你寸步,现在怎么自个儿出门,独留我一个在这——”
说出口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怎么跟赌气撒娇似的……
这话几分幽怨愤懑不满,我是盼着夫婿归来的闺中少妇么?真是睡迷糊了,中邪了!
正想辩解,他却抢先道了歉。
皇帝陛下笑意加深:“是,朕以后去哪都带着你。朕去见其他大臣的时候,你就在朕身侧旁听,好不好?”
我有些局促:“臣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说错话……你们谈论政事时我就不必参与了,臣不懂这个,也不想卷入其中。不,我是说,陛下……”
他在我对面坐下,托起一只手撑住下颌,就这么笑意yinyin看着我语无lun次的样子。
就这么可恨。
我放弃了说明意愿的打算。
我想说,只要你空闲时带着我就好,并不要求真的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可你不在,我又无聊得很,什么也做不了。可若被人看见,又不免多了很多闲言碎语。
我到底忍不了被人诋毁。那样的话就像心头刺,随着心跳刺痛着。
可这些想法我都不能说。我有什么立场要求皇帝陛下听从我的要求,或又为我的要求让步。
最后我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臣全听陛下的。”
“无妨。”他这样说,又拍了拍我的手,提及另一件事:“朕听闻,你先前是靠作画在京城谋生的?”
他一副对此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我心头一噎。
“那你就一直注视着朕吧。留在朕的身边,无论在什么场合,将朕的每个模样记录下来。”他笑着说。
心头狐疑如风吹草动,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原来陛下先前并不识我。”
“嗯,不认识。”他坦然承认,反倒叫我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接口。
接着,皇帝陛下悠悠然道:“不认识,那我们便认识认识。”
如此自在掌握。
我:“……”
我也知晓以我之技远不够全城闻名,不过既然是藉藉无名之辈,陛下又从哪里找到的我,将我叫来,又是有何打算。
还是说我的记忆,从哪里开始出了偏差。忽视了许久的错漏,竟已经如此之大。
我想起那个石头人一样冰冷的人,恐怕就是他向陛下报告我的身份的吧。
号称无所不知的内卫,查一个平民恐怕也是无从下手,最后还是从我本人这里套话。真是……
我这番疑窦丛生,陛下那边倒不像在意的样子。
他说:“朕将你来时带的笔拿给你。”
这时我才发现桌面上放了一个小盒子。
他递与我。入手微沉。
我是不信的。一支量身打造的墨笔对画师来说是看家宝贝,我怎么可能丢了笔还毫无所觉。
盒子打开,所有思绪在这一刻倏忽打住,被这支笔吸引了去。
这是一支中空剔透的笔,貌若白玉,却比玉石更加明赫,澄澈至极。外面由四道某种树干似的东西封住内芯,囚住了这纯澈之色。
我将其取出放在手中,它便自中心散发出莹白润泽的光芒,发起热来。
我的心头也是一热。
这是一件法器。
不过现在只是一具空壳,空余法力的残骸罢了。
我摩挲着笔身,莹莹白光忽地在我心间化作了洁白烛焰,点燃了什么。
仔细看去,是燃起了一片,一幅一幅的画作。
许多个画面在眼前闪回,投身入火中,尽数焚毁。
我看得入了迷。
烧至最后一幅画作,才看清那画中人,竟是我自己。
不,是我自己,正身在画中!
身上已经起了火,顷刻间手脚躯干就叫那白色冷焰无声地吞噬了。
猛然惊醒!
我屏住呼吸,静静坐在椅子上,除了瞬息间背上出了一身的汗,并未被移动过分毫的位置。
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什么?
我再去看。莹莹白光仍在闪烁,眼前一片发白,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每一个画面里都有我,我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