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夫人见宾客已经到了七八成,聘来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起各式圆舞曲,便将还在发傻的儿子赶到大厅里:「去去去,这儿我看着就行了,你去季陵那里转转。」
闵行胜这次没有反驳,迅速地站起了身:「好。」
见他没再回嘴,闵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心道宋季陵千万要看得上自家傻儿子才好,这可是他二十三年来的情窦初开。至於宋季陵身为Beta,生育上也许比较艰难这点,闵夫人倒不是很在意――原本她和儿子抱怨没有孙儿能抱就只是玩笑话,不过是想催闵行胜赶紧终结单身。儿子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比什麽都来得重要多了。
闵行胜自己还摸不太清楚突然来袭的心动感有几分是真实,几分是一时冲动。是以他走到厅里後犹豫半晌,还是没往宋季陵边上凑,而是举着杯葡萄汁待在角落,静静看着微笑与人交谈的Beta。
Beta似乎对谁都是副温文有礼的模样。这个认知让闵行胜心底泛起微微的酸意。
有什麽好酸的?你对宋季陵而言和那些素昧平生的宾客没什麽不同,不过是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小插曲罢了,怎麽能指望宋季陵就这样对你另眼相看?闵行胜试图用分析机甲时的思维模式来冷静思考,可目光在触及某个年轻Alpha伸到Beta腰侧的手掌时,他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宋先生,我有荣幸邀您跳支舞吗?」他插进了两人之间,微躬着身对宋季陵发出邀约,西装笔挺的模样和平日大相迳庭,像是个真的熟谙此道的绅士一般。
宋季陵正巧也被眼前的Alpha缠得挺烦――他认识这个人,是宋家合作夥伴的长子,因着两家的关系,长辈时常想方设法欲撮合两人。若非母亲怕他Omega的身份曝光,说不准还真会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缔结婚约。
虽然不停婉拒对方的追求,甚至连「我是Beta,要怀孩子有一定的困难,以您家重视子嗣的程度还是找个Omega为好」这样的话都说了,可年轻的Alpha就像听不懂他的意思一样,只要出现在同一场合就必定要黏着自己不放。偏生为了父辈的合作,他又不能直接撕破脸,饶是他教养良好,现下也烦躁不已。
当然,这也和他迫在眉睫的发情期有关。
虽然服用着压抑信息素的药物,他对於Alpha的气味还是有反应的。只不过平日里他习於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倒也不至於被影响过多。但年轻的Alpha每回都贴他贴得很近,信息素又是宋季陵讨厌的菸草味,被迫着吸入厌恶味道,而且还无法克制地身体酥软的感觉,每每都让Beta感到不适至极。
因此,一看见有人能让他脱离困境,宋季陵立刻就对缠人的Alpha摆出歉意微笑:「那麽我就先失陪了。」说罢礼貌地朝他举杯,将对方不久前递来的青柠汁一饮而尽:「下回有机会再和您聊聊合作事宜。」
闵行胜见他答应,心底松了口气――他本担心这麽莽撞的邀舞会被视为玩笑,或者宋季陵根本是默许了那个年轻Alpha的触碰,无需他插手阻拦。可现在看着宋季陵如释重负的脸,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宋季陵将手指虚虚搭在他的掌心上,若即若离的感觉让闵行胜有些不快,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拉紧了他修长的手指,牵着人往舞池走去。
突然就被捏住了手,宋季陵有一瞬下意识地想反抗,可看见那个走在前头的背影时,当年那个眼神纯粹的小男孩身影忽然在心头浮现,本想抽出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着那种眼神的人,不会像刚刚的Alpha一样别有心思吧。宋季陵想。再说,被温热有力的掌心包裹住手指的感觉的确很好,他有些舍不得抽离。
就稍微放纵自己一会吧。他想,过了三十一年毫无温情的人生,就让他贪恋这片刻的温存,老天会原谅他的。
闵行胜紧紧抿着唇――他有些紧张。
不只是因为牵了在意的人的手,也不只是因为现在他们正亲昵地靠在一起,以标准的华尔滋姿势准备起舞,而是因为――
「那个,宋先生,」闵行胜艰难地靠在宋季陵耳边开口,窃声道:「我不大会跳社交舞,您等会注意一下自己的脚。」他从小就不爱学这些礼节性的东西,又有些四肢不协调,母亲请来的社交舞老师不是被气走就是被踩得受不了自请而去,到最後父母都放弃了,让他以後有舞会在一旁好好吃饭喝饮料就行,千万别下场害人。
而此时的宋季陵也有些紧张――他们贴得很近,Alpha身上的信息素此刻一点不漏地包裹着他。是橡木和雨後苔藓杂揉在一起的味道,闻着让人感到沉静又安稳。
怎麽会这麽好闻……宋季陵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本能想往Alpha颈边汲取更多气味的冲动,在他真的压抑不住前,Alpha拂在耳尖的呼吸唤回了他的神智。
微微脸红的宋季陵在听见闵行胜挫败的坦白和警告後扬起眼,温润的眉目弯弯地看着他,眸中波光流转:「有这麽不会跳吗?」
闵行胜感觉心脏像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