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双手被绑,嘴里堵着一口发馊的破布,被人恶声恶气地一推:“臭婆娘,走快点!”
她自是没受过这种委屈羞辱,只想待松绑后,一头撞死了事,启料这时一个声音横插进来,带着悠悠笑意,语气轻快道:“别推别推,叫她自己走,她当年都未曾推过我,看见我就像看见狗,还能亲自动手推一只小狗不成,她未推过我,今日也不许这样推她,哈哈哈。”
三夫人登时毛骨悚然,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口中呜呜乱叫,津ye顺着嘴角淌了一脖子,当真是奇耻大辱,还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眼前便陡然一亮,头上罩着的黑布被人摘下。
李顽将那黑布随手一扔,站在三夫人面前,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这里有我就成,劳烦几位哥哥外面等等,事成之后咱们再结算。”
那几个将她绑来的大汉闻言,径直走出去。三夫人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处废弃破败的庙,佛像端坐莲台之上,面容悲悯地俯视众人。窗外狂风大作,Yin云四合,一道闪电兜头劈开,照亮李顽的脸,他嘻嘻哈哈的,竟然在笑。
三夫人的目光刀子般扎在李顽身上,带着愤恨,不屑,死到临头也不愿朝李顽这样的人低头。
这狗东西显然今时不同往日,不论是衣着,还是气势,都不可与之前相提并论,摇身一变,像是在京城中土生土长的公子哥。然而他衣裳穿得再好,排场摆得再大,站得位置再高,也掩不住骨子里同他亲娘一般,摇尾乞怜,不择手段的烂味儿。
她恨极了李顽的娘亲,更恨李顽与李琦的亲爹,与丈夫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洞房花烛夜,她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盼夫妻间就算没有感情,相敬如宾也好,谁知这臭男人在她怀着身孕便去外花天酒地,李琦出生后更是不闻不问。
她也是见到李顽的亲娘,才明白丈夫真心疼爱一人时竟然是这个样子。
还更恨自己一念之仁,没有将李顽掐死在襁褓中。
李顽摘了她口中的馊布,耐心等着,三夫人不言不语,只冷冷看着。李顽等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又把布塞回她口中,喃喃自语道:“哎,罢了,这求人的功夫也不是谁都能做,你硬是不求,我就是割了你舌头都没用。”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香案后头,手一提,拖条死狗般将一浑身是血的人拖出,三夫人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儿子李琦。
大少爷浑身是血,瘦得没了人形,上身赤着,背部有不少拿刀剜出来的血洞,蜷在李顽脚边奄奄一息。李顽拿脚替他翻了个身,朝三夫人好意解释道:“找不出让他立即背上生疮的法子,只能拿刀剜出几个洞,不过疼也只是疼那一下,便宜他了。生疮时躺在床上,每一次翻身,每一次擦洗,都疼得我死去活来。”
三夫人见爱儿如此,当即心如刀割,嘴里呜呜直叫,一口气没接上,两眼翻白,竟是有晕厥之兆。李顽似乎早就料到,见状走向一旁备着的大缸,缸中蓄水,水上飘着个瓢,李顽拿瓢一舀,扇巴掌似的,狠狠把瓢中的水尽数摔在三夫人脸上,继而掐着她的人中,强迫她醒来。
三夫人满眼含泪,眼神却死死盯着李顽,只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被她这样瞧着,李顽却觉得有意思。
她瞧着李顽像狗,李顽却瞧着她更像狗。
他想起自己儿时养的那窝小狗,被李琦差人打死时,母狗也是这样站在一旁,四爪抓地,背部弓着,全身的毛炸起,那狗眼带泪,喉中发出悲鸣愤恨的威胁恐吓之声,恨不得扑上去将李琦的脖子咬断。
李顽又突然嘻嘻哈哈笑起来。
他自己的母亲是否曾经有一刻,也是这副面貌?
李顽懒洋洋的,又把门口守着的大汉叫进来,一指地上发抖,闷叫不止的三夫人,平静道:“把她拖隔壁厢房去,看在都是当娘的份上,就不折磨她了,但也不许她晕过去,叫她醒着,听着这屋的动静,毕竟当初我娘被打死时,我也是在屋里被人按着听完,一报还一报,公平的很。”
说罢,任三夫人挣扎嚎叫,李顽也不再理会,又舀一瓢水,浇在李琦身上。
他蹲下,笑嘻嘻地看着这同父异母的大哥。
这已是几日里,数不清第几次被浇,李琦悠悠转醒,冷得浑身一颤,被近在咫尺的李顽吓得挣扎后退,继而又没脾气地朝李顽赔笑。他笑,李顽也跟着笑,李琦害怕地把头转向一遍,李顽也跟着把头转过去,嘴里还笑嘻嘻的。
“今天玩点什么呢。”李顽喃喃自语,手一拍,恍然大悟道:“画画吧。”
李琦被他吓哭,胯间传来一股腥臊味,渐渐洇出一大滩水渍。
他又从香案上拿出早就备好的纸笔,蹲在李琦面前,假装看不见他尿裤子,似是刚发现他手脚被捆般,哎呀一声困惑道:“这可怎么画啊?那你拿嘴咬着吧。”
他哈哈哈直笑,心情十分愉悦,把笔戳到李琦嘴里,命他拿牙咬着,白纸往他脸下一摊。李琦哆哆嗦嗦,笔尖墨汁滴下,迸溅在白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