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返回洞府,心头一片茫然,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清静道讲究凝心静气,不以外物为扰,不随他人悲喜,是以同道中人都离群索居,独自修行,师徒之间,平辈之间,交往也远比其他道途中人要少。所以凤临虽然已经是凝虚境的仙君,因为不曾收徒,洞府中也并无他人。
凤临原本早已习惯洞府的冷清,此刻却不知为何心情比出关时更加惶惑,只觉石室寒凉,洞府外无草无花,只有老树枯藤,一地萧索。凤临盘坐于石床之上,敛神内视自己的灵体,与自己rou身看起来一样的灵体在丹田灵台之上躁动不安,连身形也比平日大了一圈。
凤临心中一凛。
他生来就是双性炉鼎之体,欲念较常人更深重。双性炉鼎体是极难得的极品双修之材,一旦被人发现,都难免被抢夺劫掠的命运。他的母亲害怕他沦为邪修玩物,在他尚不知事时,就将他送进归一门,以求用清静道的清心寡欲遮掩他的体质特殊。
也正因为体质特殊,他比其他人更担心道心不稳。如今灵体异常,他不敢无视,只好转而思索该如何化解心魔。
极乐城是极乐宗的附城。
极乐宗随心所欲的纵情道很招人喜欢,又有云千阳云仙尊这块金字招牌,近年来想要成为极乐宗弟子的人源源不断。极乐宗的外门弟子们和想要成为外门弟子的人起初只在极乐宗外形成了一个小镇。但乐坊ji院赌场酒楼这些享乐场所越建越多,许多纵情欲海的凡人也被吸引过来,小镇渐渐就变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池。
这大概是道门附城中最繁华最纸醉金迷也最像凡间的城池了。
凤临乘坐青鸾降落在极乐城外,抬头看了一眼极乐城的城门。极乐城的防护阵只比聊胜于无略好一些,对金丹境之上的修道者来说没有任何阻隔的作用。但出于对千阳仙尊的畏惧,几乎所有人都会礼貌地从城门进入,而不是直接飞进城里。如今千阳仙尊虽已陨落,虽然仙道之中必然因此暗流涌动,但仙尊余威犹在,又或者外人还不确定仙尊陨落后的极乐宗实力如何,极乐城的城门外,仍然有许多修道者在排队等待进入。
今天是千阳道尊的头七。极乐宗想必要大行法事,然后将道尊仙躯埋葬。云千阳身为半仙之体,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然彻底陨落,或者怀疑半仙陨落也可能为极乐宗留下许多不为人知的好处,头七法事和葬礼是极好的窥视之机,是以极乐城内外今日聚集了许多正邪两道的修道者。
凤临对云千阳的头七和葬礼都没有兴趣。他只是为解决心魔,任自己的灵感领他前行,才来到极乐城外。他暗想,难道是要亲眼见他被埋于黄土之下,心魔才能消散吗?可归一门与极乐宗素无来往,且纵情纵欲与清静道道心完全相悖,他若真的出现在极乐宗内,自己名誉有损也就算了,整个门派也会因他蒙羞。好在他极少在外间行走,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只在极乐城中走一走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凤临收起青鸾,缓步行到城门前,耐心地等待入城。
双性炉鼎体都是诱人的美人,凤临更是其中佼佼者,长相本是美艳到极致,偏偏长年修行的清静道,在美艳动人之上增添了十分清冷,看起来高不可攀,却又令人心痒难耐,想将他诱入红尘,染上最污秽的颜色,调教成最不知耻的荡妇。他只在众人面前出现,就引来周围无数yIn邪的目光。只是他凝虚境强者之气自然散发,旁人迫于境界压制,只敢在心中将他狠狠意yIn一番。
凤临少入凡尘,并不太通人事,感受不到那些目光中的yIn猥之意,只觉得他人目光过于炽烈专注,让他不大舒服。入城之后,便自然地向人少的地方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入城到底要做什么,只得一路茫然前行,但求灵感能为他寻来心魔的解决之法。
他随意转入一条街道。街道铺设讲究的青石板,可容两辆马车从容并行通过。街道两边是一座座Jing致小楼,朱墙碧瓦,门檐下挂着一串串红粉灯笼,看起来似乎是些风雅去处。
此刻已是巳时,街道上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凤临往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对面才吱吱呀呀地驶过来一辆四轮马车。那马车与凤临迎面而过,在凤临身后几步停下,满绣的车帘撩起来,走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男人紧走几步赶上凤临,冲他做了一揖。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适才见到公子,惊为天人,诚心想与公子结交,请公子车上一叙。”
凤临不愿搭理陌生人,回答道:“我不认识他。”
中年管家微微一笑道:“我家主人出身高贵,肯与公子折节下交,是难得的福分。公子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中年男人并无半点灵气,只是个普通凡人。在极乐城中一个普通下人敢以这种口气说话,让凤临感到奇怪。灵感所指难道是车中人?他回身看向马车,车身上有符咒可隔绝灵视,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人。但隔绝灵视的符咒品级颇高不是出自普通符修之手,车里的人想来来头也不小。
凤临正犹豫是登上马车会一会车中人,还是遵循本心不予理睬,旁边的小楼里突然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