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闵咽了咽口水,偷偷观察他的脸色,小心说道:“你……你历练归来,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怎么会?许久不见,我可想你了。”梁闵很快掩去心虚,挺直腰板就要凑上前去。
哪知陆鸿雪在气头上,碰也不许人碰,还没等梁闵过去,便抬足抵在了他的大腿上,叫他靠近不得。
“啊?”穆铮放开穆雪婴,困惑地眨眨眼,“你说虞歌是我的什么?”
梁闵闻言抬头,只瞧见天上疾速飞过一道流光,正朝着主城飞去,被灵力包裹其中的飞行宝器他曾见过无数次,是雪枫洲陆家灵舟独有的形状。
穆铮呆呆地嚼着包子,忍不住想:怎么沅儿如今说话也怪里怪气的了?
被小老虎一样矫健壮实的穆铮抱在怀里,依偎着软软的肌肉,穆雪婴的脸颊涨得通红,“你……才一个晚上没见面,你肉麻死了!”
仆人刚要说话,抬眼望向梁闵上方,手指便朝天一指:“公子,您自己抬头瞧一瞧吧。”
“为什么这么说?”穆铮惊讶地问。
“你的法定丈夫!”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的脸蛋更鼓了,凶巴巴地往他嘴里塞了个肉包。
原来他叫虞歌。穆铮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个名字,随即反握住穆雪婴软软的手,将少年整个圈在怀里,怀念地细嗅他发间清香,唤他的小名:“沅儿,哥哥好想你。”
十五岁的少年个头尚不及穆铮,又瘦条条的,还能轻轻松松地抱住。只怕再过两年,就要轮到他这个哥哥被弟弟抱着了。
人都到家门口了才跑来通知他?梁闵瞪了仆人一眼。那位脾气比天大的娇少爷可不是个喜欢等人的主儿,到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呢。想想对方暴怒的后果,饶是梁闵抠门至极,也顾不得真金白银买来的剩余小半壶灵茶了,丢下几块灵石便急忙赶回陆家。
那双眼尾角天生带了点弧度,板着脸的时候都有几分喜气,偏偏眼神是他见过最疏冷的。即便有一副漂亮绝伦的天人之姿,也不是个好相
明明几天前下山的时候他们还见过面,但他就是有种和弟弟分别许久的错觉,所以刚碰面就忍不住紧紧抱住了穆雪婴。
过了好半天,陆鸿雪都一言不发,反倒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指甲盖儿,清亮的“哒哒”声像催命符似的一下下敲在梁闵心头。
“他整天忙自己的工作,一个月都不见得回家几趟,哪有个丈夫的样子!早就说了,指腹为婚能有多靠谱?你说,这次他又要出差几天?”穆雪婴还没忘记来这的目的,边气呼呼地数落虞歌,边给穆铮解开早餐袋子,尚未脱去婴儿肥的脸颊都鼓成了包子。
只是当他说话时,从面庞的阴翳中抬起似笑非笑的眸子,逼问似的语气生生败坏了先前那般沉静高贵的气质:“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本该是个忙里偷闲的好天气,梁闵好不容易躲过管家陆六的眼线,偷偷从宅子里溜出来喝茶听曲,杯子还没捂热乎,下人忽然告知家主要回来。梁闵端茶的手一抖,好悬没把滚烫的灵茶撒到手上去。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靠着穆铮,闷声闷气地说:“怎么突然说想我,是不是虞歌欺负你了?”
“怎么,你不想我回来?难怪该迎人的时候连面都见不着,原来是心野了,我这小小的雪枫洲已经容不下你了!”陆鸿雪冷哼一声,语气十足的咄咄逼人,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管家在外面监督下人办事,看见梁闵赶来,只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即板起脸说:“家主在找你。”
梁闵膝盖一软,听惯了陆鸿雪发号施令,下意识就跪在了地上,宽厚的身体委屈地蜷缩起来,无措地等待那人接下来的指示。
可惜他回去得还是慢了些,冷清数月的院子已然有下人在频繁走动了,正大箱小箱地往库房搬东西,想来都是那位家主在游历途中寻到的奇珍异宝。
推开房门,便见着了如今雪枫洲的主人:陆家旁支的大少爷陆鸿雪。那人正安然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微阖着双目,几缕青丝随意慵懒地铺散在脸颊处,虽还未来得及换下旧衣裳,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举手投足间的贵气。
“跪下!”他竖眉喝道。
一想到难得不用伺候人的清净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结束了,他顿时索然无味地放下茶杯,掩饰什么似的拍了拍胸前的衣裳,问道:“他到哪了?”
这是要罚还是不罚啊?梁闵有点摸不清陆鸿雪阴晴不定的性子,再次抬眼偷瞄过去,却发现那人早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架势,好像刚才发难的人不是他似的,正端着副优雅矜贵的架子,一双上挑的猫儿眼打了个转,又懒洋洋地睨向别处。
“我晓得了。”梁闵下意识摸了摸额角——还好,冷汗还没冒出来。
“是啊,虞歌给我开了门。我猜你不爱吃早饭,就给你带了份早点……”穆雪婴慢慢止了声,一双天然带着笑意的狐狸眼儿弯了弯,轻轻拉住穆铮的手,“原来你醒了,正好,来乖乖把早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