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倒当真是出乎银河行的意料之外了,他虽是诧异,但答应的事情也不会反悔。当即便轻诵法决,神庙的银河之下瞬时光芒骤起,漫天星辰皆化为一点融入太虚智星之中。
此情此景确实非比寻常,神蝶亦被这天地间大美所震撼,久久不能言语。
银河行嘴角挂着浅笑,四下一瞧,这神庙中却是空空落落的,哪有半点成亲的气氛。
神蝶似是猜到他内心所想,反而是傲然道:“既是做戏,又何必整那些虚的,我瞧着这样反倒更好。”
银河行失笑,他这话说得不差,却又让人分外觉得好笑,这神庙之中空空落落,除了他们之外并无旁人,这戏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
那自然是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三裁公了。
冷月无声高悬,此时的双岔坪之上,三裁公衣袂飞舞,双眼似乎已被血色所覆盖,闪动着垂死者的光芒。他看着面前的龙族众人,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惜方才他的喉管已在同双佛相斗之时被半慈心割断了大半,此刻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勉强挤出几声破碎而凄厉的气音,犹如飞鸟一头撞碎在石壁上的惨烈呼声。
海派浪子看着已成了血人的三裁公仍是王者气度不减,虽是心生敬佩,但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当下一掌拍出,气浪滚滚,海啸般朝三裁公刮来。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三裁公方才所处位置下的土地骤然崩裂开来,尘土如雨般落下。远远瞧去,只见一个血人直冲上天,周身道道真气鼓舞,在他四周形成了光怪陆离的景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裁公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撑不过半个时辰,当下他却仍是如此出招,想必是有了玉石俱焚之心。
“小心!”东方孤行脸色骤变,硬是替海派浪子挡下了三裁公这一掌。
三裁公纵声狂笑,可他早已笑不出来,只能发出如鬼魅般高亢的声音。他活了几千年,算计了几千年,到头来还是躲不过天定之劫。
东方孤行将海派浪子从地上扶起,缓缓转身看向三裁公,他双眉紧蹙,显然内心也十分焦灼。其一是他确实也佩服三裁公的坚毅,其二则是因为他和银河行交好,隐约知晓这两人纠缠不清的关系,因着这两点,他便不想对三裁公赶尽杀绝,想留他一条生路。可众人这么多双眼睛之下,他要放水谈何容易,情况紧急,已由不得他多想,当即纵身长啸而起,一道碧绿真气如银河倒流而下,刹那间便要将三裁公置于死地。
众人见见东方孤行率先发难,也都一拥而上,顿时各路法宝真气祭出,直把这夜映出了夺目光辉。
三裁公本已存了必死之志,一掌挥出,却惊愕地发现东方孤行那一剑虽是气势惊人,实则后继无力。他开不及细想,便借着这股气浪疾冲而出,瞬时突破了龙族众人的包围圈。
“哪里跑!”东方孤行见目的已经达到,身影亦如疾电般冲出,紧紧跟在三裁公身后。
一轮冷月,万里荒原。三裁公按照计划,朝铁剑原急急奔去。
正当此时,三裁公顿觉天幕一暗,再度抬头时,只见巨大的星幕缓缓展开,将这万里银河囊括在内。太虚智星远比月亮更为璀璨,不过片刻,便已将这苍茫大地照得有如白昼。
“哈哈哈……哈哈哈哈……”诡异的怪笑声从他口中发出,三裁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终于破灭,想不到今夜最痛,竟还是银河行划在他心上的这一刀。那份痛楚几乎要把他心脏撕裂,原来生不如死竟是这种感受。
银河行啊银河行,到头来我才明白,无情最是多情人。
他狂奔之间更觉心中凄楚,泪水混着血ye滚滚而下,步步血泪溅入黄土,在太虚智星的照耀下显得凄凉而悲苦。
而此刻的神庙之中,银河行凝视着神蝶,似要将他的面容刻入自己记忆深处:“待三百年后,劣者会再用此等美景迎你出来。”
神蝶心中一动,口中仍是忍不住出言讥讽道:“三百年……三百年之后只怕你早已远去游历,再想不起来神蝶二字怎么写,有多少笔画了。”
银河行笑着握住他的手,摊开掌心在那上方轻轻将神蝶的名字写了一遍:“二十四笔,我记得清楚。”说罢,他又低头在那沟壑纵横的手心上轻轻一吻,如同承诺。
神蝶有片刻的失语,银河行唇上的暖意沿着掌心蔓延到心上,似要将他坚硬如铁的心脏硬生生融化开来。
“好,好。”神蝶接连说了两个好字,然后将头埋入了银河行怀中,兴许他自己也无从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带了一种纯真如孩童般的笑容,这样的神情,通常只会在他极其厌恶的化体身上出现。
他有些懒懒地躺在银河行怀中,却被后者的发丝弄得心痒。神蝶心中一动,对着银河行的一缕发丝轻轻吹了口气,那一小段红白相间的头发便突然从中截断,散落在两人的衣襟之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虽是做戏,可我也要做得全套才好。”言罢,他却又伸手取了自己的一截头发,胡乱地同银河行的混在一处。他弄得好了,却又想不到该放在何处,